“簌簌簌……”

一阵风吹来,吹得官道上两边的树枝摇曳作声,扬起一阵地上的飞尘。

五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滞。

付思恭和付盈萱兄妹俩皆是面色微僵。

若是端木家的人今天就这么回去,那么他们兄妹回去后要怎么向长辈交代?!

付思恭的眸子深邃幽黑,深吸一口气后,硬着头皮道歉道:“珩弟,刚才是为兄一时失言……”

付盈萱俏脸微白,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她的长兄年少有为,天资聪颖,自小就是同龄人中佼佼者,何曾像此刻这般对着别人俯首认错过!

更何况,她何错之有,兄长又何错之有!

四周静了片刻。

端木珩眉心微蹙,付思恭见他不语,深深作揖道:“珩弟,为兄给你赔不是了。”

端木珩虽然为人刚正,但并非不知人情事故,这件事是付思恭有错在先,但是他此刻既然郑重其事地道了歉,他们要是再不依不饶,那么就是他们无容人之量,错的就是他们端木家了。

家中的几位姐妹都还没有议亲,又岂能因为这等事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

至于他们与付家的亲事……

端木珩眸光一闪,心道:等他今日回去后,须得和祖父好好说说了。

“付兄多礼了。”端木珩心里有了计较,客套地说道,“涉及小妹,小弟一时有些激动,望付兄海涵。”

两人各退了一步,这件事也就算揭了过去。

端木绯从头到尾都站在端木珩身旁,做一个乖巧的妹妹,嘴角翘得高高。话说,有哥哥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付思恭心里一方面有些憋屈,另一方面也暗暗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发吧。”

端木珩应了一声,接着,端木纭和付盈萱又上了各自的马车,而端木绯则是兴致勃勃地骑上了霜纨,打算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好好溜溜马。

端木绯学会骑马也有几个月了,不过她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在尚书府的马场里随便溜达几圈,没太多机会像现在这样在郊外策马奔驰。

端木珩有些不放心,一本正经地叮嘱道:“四妹妹,你很少骑马,慢慢来,不要太急了。”

端木绯笑眯眯地应了一声,一手拎着马绳,一手摸了摸霜纨那油光发亮的鬃毛,“大哥哥,你放心,我的霜纨特别特别乖!”

霜纨仿佛知道她在夸奖它,轻轻地甩了下尾巴,上唇翻起,一副愉悦而温顺的样子。

饶是如此,端木珩还是特意放缓了速度,一行人不紧不慢地朝着西郊的大平山驶去。

端木绯策马走在尚书府的马车旁,不时跟马车里的端木纭说着话,姐妹俩说说笑笑。

三月暮春,柔美如花,城外春风拂面,芳草如茵,不时可见枝头上鸟鸣雀跃,煞是惬意。

这是一个出游踏青的好天气,然而,一行人的气氛却很是僵硬,明明是两家约了相看,但是两家人却像是隔了一层似的,一路上彼此都没怎么说过话。

一行人抵达大平山脚时,约莫是一个时辰后了。

巳时的阳光明媚,洒在周遭一片片青翠欲滴的树林上,像是闪着一层金色的碎光,那沁人心脾的花香随着阵阵春风送入鼻腔,清新怡人的空气仿佛能洗去人身上、心中所有的尘埃似的,令人精神一振。

“姐姐,这里可真美。”端木绯下了马后,把马交给了随行的婆子,就朝端木纭走去,姐妹俩亲热地手挽着手。

端木纭看着四周美不胜收的景致,也是容光焕发,含笑道:“蓁蓁,这大平山上风光秀丽,半山腰上有一个望京亭,可以一览京城风光,山顶还有一个大平寺,据说平安符灵验得很……”

众人把车马留在山脚下,就沿着那蜿蜒的山间小路,缓缓地往山上走去。

山路两边郁郁葱葱的树荫挡住上了刺眼的阳光,山林间的气温不冷不热,恰到好处。

微风吹拂间,枝叶摇曳,雀鸣蝶舞,一副春光明媚的景象。

这一路下来,付家兄妹也冷静了不少,知道继续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付思恭微微一笑,走到了端木珩的身旁,与他并排而行,若无其事地开口道:“珩弟,我还是第一次来京城,前些日子听人提起这大平寺有一片碑林,有不少文人雅士、书法大师在那边留下了墨宝,比之皇觉寺的碑林也是不差的……”

端木珩颔首道:“皇觉寺和大平寺的碑林各有特色,不过皇觉寺是皇家寺庙,其中留下的碑文多为官宦门第出身的雅士所书,而这大平寺的碑林不拘一格,从平民百姓到一品大员再到高僧名士,皆而有之。”

端木纭一听,也来了兴致,笑道:“蓁蓁,你不是很喜欢皇觉寺的碑林吗?那我们也得去看看这大平寺的碑林才行。”

付盈萱有些惊讶地看向了个儿小小的端木绯,“端木四姑娘还精通书法?”

“精通不敢当。”端木绯笑眯眯地说道,“也就是平日里没事喜欢写写字、画画画。”

“写字好,与弹琴一样都可以修身养性。”付盈萱微微一笑,也没太在意。毕竟端木绯才十岁,年纪摆在那里,书法可不是小姑娘家家平日里没事写个几张纸,就能有所成就的,书法是要下苦功的,因此,自古才有“入木三分”、“十八口大缸”之类的逸事流传千古。

端木绯只是笑眯眯地说了一句“付姑娘说得是”,就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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