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隐从御书房出来时,已是正午了,一轮红日高悬天空,映得岑隐身上的那袭大红麒麟袍越发夺目,衣袍上的金线闪闪发亮。

岑隐带着小蝎先回了司礼监。

四五个司礼监以及东厂的下属早就候在了那里,听闻督主来了,纷纷来了书房禀报。

岑隐在司礼监的书房不仅宽敞,而且布置得十分雅致,两面靠墙都摆放着几个高高的黄花梨书架,书架里放满了各式书籍,书房的正中是一个大大的黄花梨书案,临窗放着两张小方几并四把圈椅,其中一个方几上还摆了一个青花瓷的鱼缸,鱼缸中摇曳着几尾红黑相间的金鱼……

这要是不知道,恐怕还以为这是哪个世家公子的书房呢!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书香味,随着岑隐的归来,空气里又加入了淡淡的茶香。

一个小內侍手脚利索地给岑隐上了茶,热气腾腾的茶盅里,茶汤清澈澄明,香味清冽醇厚,一看一闻,就知道是好茶。

岑隐优雅地捧起了青花瓷茶盅,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颇有几分闲云野鹤的悠闲。

相比之下,书案另一边的曹由贤几人则都是神情严肃,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督主,那几个南怀探子能招的都已经招了,估计是榨不出什么来了……”曹由贤恭敬地对着岑隐抱拳,率先出声请示道,“您看,不知该如何处置呢?”

曹由贤身旁的其他几人低眉顺眼,目光也不敢乱瞟,只是默默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岑隐又浅啜了口茶,狭长的眼眸如寒潭静水般深邃冷冽,神情淡淡地给了五个字:“送他们上路。”

他说得云淡风轻,而曹由贤则答得郑重其事:“是,督主。”

几条人命在三言两语间灰飞烟灭,但是,屋子里却没有人露出一点动容之色,平静如初。

说到底,死在他们东厂的铡刀下的人还少吗?更何况,这还是几个南怀探子,就算是千刀万剐,那也是他们活该!

曹由贤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紧接着,另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太监上前半步,恭敬地作揖禀道:“督主,昨日各地呈上来的奏折已经都一一整理好了……”

中年太监说话的同时,另一个胖乎乎的小內侍恭敬地呈上了一叠厚厚的折子。

按照大盛的规矩,所有的奏折都必须先送达司礼监,由司礼监先择选一遍,对这些折子分门别类,或打回,或呈递,或留中不发……

此刻,小內侍呈上的这些折子里都夹有不同颜色的丝带和纸条,是由司礼监的禀笔太监们整理折子后在其中留下的备注,以丝带的颜色来表示事情的紧要程度。

岑隐放下了手里的茶盅,随意地率先翻起那些夹着红丝带的折子来,他每天都要处理这些官员上奏的折子,常年以往下来,已经十分熟练,一目十行地往下看着……

书房里,鸦雀无声,其他几人都不敢吭声,在一旁静静地候着,只听那折子翻动的沙沙声回荡在屋子里。

约莫过了一炷香功夫后,岑隐就从那叠折子里抽出了四本折子,嘴角微翘地吩咐道:“这几本交由内阁商议。”

“是,督主。”中年太监见岑隐神色温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急忙应声。

之后,岑隐又抽出了两张折子,令小蝎送到御前,至于剩下的,他直接就替皇帝御笔朱批,盖了印。

等这些琐事都处理完了,已经快未时了。

书案前,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二十余岁、身形削瘦的青年太监。

那青年太监见岑隐把最后一张批好的折子放在了一边,这才上前禀道:“督主,兵部那边刚才派人来问,今年的京营阅兵大典定在三月底可行否。”

往年的京营阅兵大典大都也在这个时候,青年太监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循旧例的小事,没想到岑隐却是露出沉吟之色,缓缓道:“本座马上要离京一趟,此事等本座回京后再说。”

屋子里的几个太监內侍皆是一惊,下意识地面面相觑,立刻猜到岑隐肯定是奉旨出京办差。

那中年太监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急切地自请道:“督主,不如由属下陪督主一同……”

其他几人也是争先恐后地说道:“督主,属下愿……”

岑隐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抬手示意他们噤声。

几乎是下一瞬,屋子里的声音就像霎时间被吸走似的,又变得寂静无声。

那几个太监內侍呆若木鸡地僵立当场,唯恐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岑隐淡淡又道:“事关重大,必须由本座独往。”

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说,皆是连连应声,接着那个青年太监殷勤地又道:“那属下即刻就去帮督主备马备车。”

另外几人心里一阵懊恼,觉得又错过了一次献殷勤的机会。

岑隐站起身来,随意地掸了掸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埃,道:“车就不必了。”

言下之意,等于是说这马是要备的。

那青年太监唯唯应诺,急忙下去备马。

书房里的其他几人连忙你一言、我一语地表示在岑隐出京的这段日子,他们一定会小心谨慎办差,好好地表了一番忠心后,这才依依不舍地告退了。

岑隐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进了书房的里间,里间是一间休息用的内室,床柜桌椅、钵罐瓶盆,无一不缺,平日里,岑隐偶尔晚上来不及出宫时,就是在此处歇息的。

他在內室里换了一身宝蓝色云纹刻丝锦袍,又取了个小包袱,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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