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姑娘都没理会文永聚,她们都围在端木绯身旁,围着她手里的那个笔筒看。

“绯妹妹,这是景德镇官窑出的瓷器吧。”云华细细地打量了那个彩绘笔筒一番,语气肯定地说道。

她微微挑眉,官窑出的瓷器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也许还是个噱头,但是对于她们这些出身宗室勋贵、官宦世家的姑娘而言,也委实不是什么矜贵的玩意儿。

这笔筒只是一个最寻常的圆筒形,规规矩矩,看不出什么趣致。

所谓古玩,收藏的不仅仅是一个物件,也是一段历史,这个笔筒既然是本朝官窑出的,自然也就称不上是“古玩”。

“这笔筒上面画的是孔雀明王吧?”丹桂随口说了句,见笔筒上沾了几点墨渍,皱了皱眉,“她的脸都被墨弄脏了。”

“没错,没错,画的就是孔雀明王。”掌柜随手就拿起了案头的一块抹布,殷勤地赔笑道,“我来帮姑娘擦擦……”

端木绯赶紧避开了,瞪了他手里的抹布一眼,掌柜尴尬地笑了笑。

端木绯从袖口里取出了自己的一方帕子,仔细地擦干净了笔筒上的两点墨渍,那上面所绘的孔雀明王像更为清晰地映入众人的眼帘。

孔雀明王结跏趺坐于孔雀背上,头戴宝冠,身有四臂,一手执莲花,一手持俱缘果,一手执孔雀尾羽,一手掌持吉祥果,双目微闭,面容慈祥庄严,那开屏的孔雀栩栩如生。

孔雀明王像一般多画得五彩斑斓,颜色鲜艳,可是,这笔筒上的这一尊佛像却是色彩淡雅柔和,给人一种安详肃穆的感觉。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笔筒上的孔雀明王身上,四周静了几息。

涵星赞了一句:“这孔雀明王倒是画的不错。”

“何止是不错。”端木绯笑眯眯地端详着手里的笔筒,目光流连不已,“这应该是齐道之亲手所绘。”

齐道之?!

屋子里又静了一瞬,姑娘们下意识地面面相觑,掌柜则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怎么可能呢?!文永聚差点就脱口而出。

齐道之那可是六十年前就享誉大盛的本朝画圣,师从名家,年少成名,素有“穷丹青之妙”的美誉,中年时还曾被召入宫廷担任画师,宫中就有其为弘道帝父子所绘之画像。

齐道之也有画痴之称,无论是写意还是工笔,都是出神入化,尤精于人物和佛道的绘制。

齐道之的画那可是千金难求啊!

如果说这个笔筒是齐道之亲手所绘的作品,那可就不是一个“笔筒”,而是一件稀世之宝了!

问题是,端木绯如何肯定这是齐道之所绘的笔筒呢?!这个疑问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众人的心中。

端木绯似乎看出他们的疑惑,笑眯眯地解释道:“我读过齐道之的弟子编撰的《齐道之传奇》,里面记录了不少他随师傅齐道之在各地的游记,其中一篇写的他们师徒去景德镇官窑游览的见闻,其中还提了一笔齐道之当时亲绘制了一个笔筒,画的就是孔雀明王像。”

“可是,那也不能证明这就是那个笔筒啊?”掌柜只觉得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灼烧似的。

文永聚也是神情微妙,频频点头。

“根据那篇文章上说,齐道之还在笔筒上落了款。”端木绯笑道。

落款?!众人又怔了怔,伸长脖子绕着这个笔筒张望了一圈,却发现这上面就画了一尊孔雀明王,没落款啊!

掌柜突然惊叫了一声,从袖中摸出了一个水晶磨成的透镜,然后把透镜对准那个孔雀明王像细细地照了一遍,声音微颤,“齐……齐道之笔。”

透过那龙眼大小的透镜,可以看到笔筒上所绘的孔雀右爪上,以墨线写着四个字:齐道之笔。

四个字笔走龙蛇,写得还没米粒大,却是透着一种挥洒自如的气息,一看就是出自名家。

齐道之不仅擅画,还从跟随大盛有名的书法大家李知微学习书法。

“听闻齐道之喜欢藏落款,我还以为是‘戏说’呢。”云华叹了一句。

这些知名的书画大师多是怪人狂人,齐道之也不例外,他流传于世的作品不算多,据闻,若是他不满意的作品,是宁可撕了烧了,也不会留下。

这幅孔雀明王像不是画在纸上,而是绘于笔筒上,恐怕万中无一,实乃孤品,比齐道之的那些画更值钱,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他……他……他怎么就瞎了眼,把这个宝贝给贱卖了呢?!

想到这里,掌柜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肠子都毁青了。

涵星、丹桂和云华根本就没注意那个掌柜,围着端木绯一个个眉开眼笑。

涵星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绯表妹,你的眼睛可真‘亮’!”

“何止是亮,简直比透镜还厉害!”丹桂笑嘻嘻地说道,逗得涵星和云华都噗嗤地笑了出来。

姑娘们笑得乐不可支,端木绯心情大好地接受了她们的夸赞,心里美滋滋的:这下可好了,这个笔筒给皇帝作寿礼正好,唔,她可以不用再准备别的贺礼了,省了不少银子啊!

她回去就写信告诉姐姐,她是多么勤俭持家!端木绯笑得甜美极了。

文永聚的脸色比掌柜还要难看,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紫,色彩剧烈变化着。

自己竟然也看走眼了?!

不,不可能的,一定是这个端木家的小丫头在胡说八道,就算是齐道之真的曾手绘过一个笔筒,也不一定是这个笔筒!哪有这么巧的!

端木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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