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宣武侯府还真是道貌岸然。”芳菲嘲讽地叹息道。

后面的一个粉衣姑娘搁下笔,款款走了回来,问道:“我听人说,季家母女当年回京时,其实带了季家的所有家产,是不是真的?”

“那是当然。”那青衣姑娘知道得不少,说季家来口若悬河,“季家本是皇商,还是盐商,说是家财万贯那也是客气的。”

“季家人也是精明,知道树大招风,十六年前,由季成天的父亲做主,把季家的产业捐出了一半给朝廷,用于镇压之乱。本来商户卑贱,要弃商三代方能科举,先帝不仅封了世袭三代的永安伯,还特允了季成天科考。季成天天资聪颖,十七岁就被今上点为状元郎,风光无限。年纪轻轻就做了豫州布政使,本来是有机会入阁拜相,只可惜遭飞来横祸,留下了孤女寡母。”

“季家三代单传,五服内没有亲眷,因当年季老太爷立下不世功勋,皇上感念旧情,想着季成天膝下无子,特意下旨让季姑娘日后的次子改‘季’姓,也好延续季氏香火,继承永安伯的爵位。”

不少人听着都面面相觑,神色间有几分唏嘘与慨叹,明白她的未尽之言,那位季姑娘的次子何止是延续季氏香火和爵位,还能继承季家的金山银山。

“这么说来,这宣武侯府还真是结了一门好亲。”不知道是谁叹了一句。

丹桂与她交换了一个心有戚戚焉的眼神,她也不避讳,娇声道:“这王家实在是不地道。王家姑娘在府外就这般欺辱那位季姑娘,而且做得理所当然,这在府里,也不知道过分到什么样呢!”

在场的好几位姑娘当日也在露华阁,也是深以为然。

可见这王家的家教实在是不怎么样。

“宣武侯府早就没有两代前的辉煌了。”那粉衣姑娘卷着手里的帕子,漫不经心地又道,“记得母亲教我管家时,说起过王家的一件旧事,说七年前王家一个庶女出嫁时,才三十二抬嫁妆,里头有一半都是布匹锦被衣裳,还都是过时的料子……被人笑话了好一阵。”

“这件事我也听我母亲以前说起过,还说王家前些年里卖了好几家铺子田庄。”青衣姑娘接口道,眸子晶亮,“但是这几年,王家似乎好起来了。上次我跟母亲去王家做客,他家用的花瓶摆设还有茶盅都是江南的玉瓷斋新出的款式,可不比官窑的差!”

这么说来……

那些姑娘家都冰雪聪慧,登时就心领神会了。

原来如此。

本来这京中的人家都以为宣武侯府收留了季家的孤女寡母,妥善照抚,堪称仁义,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丹桂嘲讽地说道:“那天我还听王婉如说季姑娘是寄人篱下的拖油瓶,吃他家的用他家的,我看是倒过来才对。”

“王婉如不过是迁怒罢了。”一个紫衣姑娘写好了比分,把折起的纸条放进篮子后,也走回来坐下,“我表妹与宣武侯府是姻亲,她前两日告诉我说宣武侯夫人想把季姑娘嫁给王家的三公子,那便是王婉如的亲兄长,但是让季夫人拒绝了。”

“……”

那些姑娘们说得兴致勃勃,一副“看透了王家真面目”的样子,既替季家母女惋惜,又不齿王家所为。

端木绯从头到尾都没有插嘴,脑海里回想着露华阁里的一幕幕,想着那位季兰舟姑娘,唇角一勾,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饶有趣味。

有趣,真是有趣。

帷棚中一片语笑喧阗声,姑娘们口若悬河地说着话,这时,又是一道纤细优雅的倩影款款地走了进来,姑娘们都下意识地朝来人看去,见来人是二皇子妃楚青语,便起身福了福。

“二皇子妃。”

大部分姑娘在行了礼后,就坐了回去,只有章若菱等两三个姑娘上前几步,与楚青语寒暄,章若菱亲昵地唤着“语表姐”,恭请楚青语坐下。

与此同时,又有宫女赶忙给楚青语奉了茶。

楚青语笑得雍容高贵,其实心里却不甘愿。这里全都是姑娘家,慕祐昌身为男子不便过来,只好让她来这里与端木绯多亲近亲近。

她不能让慕祐昌觉得她不识大体,只能过来了。

章若菱笑吟吟地对楚青语说道:“二皇子妃,我们正在猜比赛的进球数,您可要试试?”

“这倒有点意思。”楚青语微微一笑,看向了斜对面的端木绯,“端木四姑娘,我听你方才与岑督主分析起比赛来,头头是道,你可有什么高见?”

端木绯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手里的枣泥山药糕,又擦了擦手,才看向楚青语道:“二皇子妃,我与你素来不和,何必要强颜欢笑,虚以委蛇?”

端木绯笑眯眯地看着楚青语,说的话犀利如刀锋,不留一点情面。

对端木绯而言,楚青语已经嫁了,她是慕家妇,自己不必再顾及楚家的颜面而与她虚以委蛇了。

这句话简直跟挥手往楚青语的脸上打一巴掌无疑,帷棚中静了一静。

章若菱难以置信地看着端木绯,楚青语可是堂堂二皇子妃,端木绯竟然敢这么跟二皇子妃说话,她是疯了吗?!

连楚青语都没想到端木绯会在大庭广众下不给自己一点脸面,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众人的目光更是如利箭般朝她直刺而来。

楚青语本来对端木绯就不喜,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此时此刻,她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浪,忍不住站起身来喝了一声:“大胆!”

端木绯还是笑眯眯地,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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