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好远。

楚青语浑不在意,直直地看着距离她不过一丈余的封炎。

封炎静静地坐在窗边,窗外那银白色的月光与屋子里橘黄色的烛光在他身上糅杂在一起,给他裹上了一层似冷还暖的光晕,眼前这个熟悉的少年看来是那么遥远而又陌生……

一个让楚青语胆颤的领悟骤然间浮现在她心头。

原来,在这个时候封炎和岑隐已经勾搭在一起了吗?

那么……

楚青语的心底混乱如麻,无数种可能性在心头闪过,双目瞠到了极致。

楚老太爷静静地看着楚青语,眼底似是叹息,又似是无语。

他这个孙女啊,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蠢不可及,无可救药。

楚老太爷没再和楚青语多说什么,直接对着封炎点头道:“阿炎,你把人带走吧。”

意思是,他同意把楚青语交给东厂了。

“啊……”楚青语彻底慌了,就像是那绷紧的心弦随着楚老太爷的这一话“崩”地绷断了。

她慌了,更怕了。

东厂是什么地方,这么多年来,被送进东厂的人,就没几个出来过,就算出来了,那也去了半条命……

不过是区区一个楚庭舒而已,祖父和封炎竟然就要惊动岑隐!

以岑隐和东厂的手段……

楚青语脚下一阵虚软,差点没瘫倒下去。

封炎抬手掸了掸肩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埃,起身道:“那我稍后就让人过来接人。”看样子是打算告辞了。

楚老太爷应了一声,眼底露出些许疲累之色,吩咐大管事道:“你先把人带下去吧。”

“是,老太爷。”大管事作揖领命。

楚青语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扑通”地踉跄着跪了下去,一边疯狂地摇头,一边“啊啊”地叫了两声。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口型说:我说!我说!

她狼狈地朝楚老太爷膝行了过去,想唤起他最后一丝怜悯心。

楚老太爷的脸上仿佛覆了一层面具般,冷眼看着她。

楚青语不敢再犹豫,继续用口型反复地说着两个字,又用右手的食指在半空中写下这两个字。

川北。

这两个字并不不复杂,配合她的口型和手指,在场的几人都认了出来。

楚老太爷没有说话,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封炎。

封炎的神情间没有一丝动摇,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楚老太爷,我稍后让人过来接人。”

楚青语彷如被雷劈中似的,跪在地上的身子僵住了,脸上没了一点血色,比白纸还要惨白。

封炎是巴不得她去死吗?!

她不要死!

她还不要死!

“啊……啊……”楚青语歇斯底里地扯着嗓门大喊起来,那粗粝的声音如厉鬼般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如此凄厉,听得人不寒而栗。

两个粗使婆子很快就进来了,娴熟地以一团布捂住了楚青语的嘴,然后把人架起,轻轻松松地拖了出去。

骨瘦如柴的楚青语的那点挣扎对她们这种平日里做惯粗活的人而言,就跟婴儿般软弱无力。

楚青语被拖出去后,大管事也紧跟着退了出去,屋子里再次静了下来,只有那道门帘在半空中颤动不已,“簌簌簌……”给屋子里平添了几分冷清与萧索。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归于平行。

须臾,屋子里再次响起封炎清朗的声音:“楚老太爷,关于庭舒,我有了一点线索,但是我还不能肯定……若是能验证的话,我一定立刻来告诉您。”

告诉蓁蓁。封炎眸底飞快地掠过一道流光。

楚老太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蓦地站起身来,看着几步外的封炎,震惊、期盼而又惶恐等等的复杂情绪溢于言表。

他略显干枯的嘴巴张张合合,想问,又不敢问。

想想也知道,封炎心里的把握恐怕也不大,所以才会说得含糊其辞,他也怕给楚家太大希望,而结果却是失望。

也罢。楚老太爷毕竟经历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对自己说,也不差在这一时半会儿……

“阿炎。”楚老太爷的眼眶一阵发涩,看着封炎道,“庭舒的事就交给你了……”声音苍老而嘶哑,不复平日里的沉稳而睿智。

此时此刻,他不是那个在士林中令人高山仰止的宣国公,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个担心孙儿的祖父。

“您放心。”封炎毫不躲避地与他四目对视,那双幽黑清澈的风眸是那么坚定,“这件事就交给我。”

楚老太爷朝封炎走近了两步,抬手拍了拍少年比他还要高出一截的肩膀,神情中又多了几分慈爱。

不知不觉中,封炎就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孩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他长大了,能撑起这片天地了!

十八年了,此刻回首过去,仿佛这十八年弹指而过,可是唯有他们这些身在局中的人知道这十八年有多漫长,有多煎熬。

“阿炎,你此去南境一切小心,安全为重。”楚老太爷拍着他的肩膀谆谆叮嘱道。

“我会的。”封炎郑重地点头,退了两步,对着楚老太爷行了揖礼。

之后,封炎就走了,书房里只剩下了楚老太爷一个人,他呆坐在窗边,失魂落魄,连窗边的那盏灯何时被晚风吹灭了都没有意识到,只是怔怔地透过窗口望着外面封炎远去的背影……

夜色更浓,夜凉如水。

奔霄在宣国公府的门口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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