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昂差点笑出声来,一名乡下富绅连个官家封号都没有,也敢自称一手遮天,这天得有多小?
蒋员外站在木台上,宽袖挥舞,骈指怒喝,自有一番蛮横气势。
但他错了,错在不知他嘴中的麻衣老头云先生性情。
姜桂之性,老而愈辣。
云先生站在木台前,挥手一指台下五百名剽悍骑兵:“你们听清,持刀便是造反,要诛杀九族。”
几句话清清楚楚传了出去,在场中不停回荡。
五百名骑兵根本没当回事,在他们心目中,蒋员外才是他们的天,一个麻衣老头算什么?若非因在县城中,早冲上前将他一刀放倒。
“快放下刀,杀九族啊?”程少康跳出大叫,喊哑了嗓子:“杀九族啊,你爹娘,七大姑八大姨,爷爷奶奶,凡和你沾亲带故的要死啊。”
“孩子们好样的!”蒋员外哈哈大笑,对五百骑兵竖起大拇指。
七八十名骑兵被蒋员外坚起大拇指一夸,胆气更壮,径直抢上木台,持刀在蒋员外四周警卫。
苏子昂心一沉。
五百名骑兵个个全是青年男子,和苏子昂年岁相仿,只因跟错了人,惹错了了人,稍后便会人头滚滚。
先有杀心,后才杀人。
云先生眸色锐利如刀,泛出一股嗜血杀意,绝没有丝毫怜悯,在他眼中,若杀一百人不能立威,便杀五百人,还不成,杀一千人。
“快扔了刀啊,杀九族啊......”程少康双手乱舞,大声嚎哭。
但五百名剽悍骑兵谁也不肯先放下刀。
嘟嘟!
一阵阵军号声凄厉响起,数千府兵冲到木台下,放盾架枪,形成一个巨大盾阵,弓箭手引弓搭箭,瞄准五百名骑兵。
蒋员外在木台上振臂大呼:“张家三位仙师,出手保护本员外回府。”
骑兵队伍中三名元婴修士各自捏碎一张符篆,身上褐芒一闪,飞身一晃,不上木台,而是飞射远遁。
蒋员外挥手大叫:“本员外在这儿,在这儿,你们去那儿?”
三名元婴修士充耳不闻,越去越远,苏子昂等修士事先约好,也不去追赶。
“张仙师,你们哥仨不是天下无敌嘛?”蒋员外脸色大变,挥手大叫:“快回来,本员外在这儿。”
“闭嘴,他是在八里洼镇无敌,这儿是荣巴县城。”苏子昂心中不忍,回头对台下四百多名骑兵喝道:“还不放下刀,真想被灭九族嘛?”
没有力量的道理毫无意义。
蒋府三名护院修士遁走,等于顶梁柱崩塌,台下骑兵们慌了神,一把刀、二把刀,刀瞬间堆了一地。
木台上蒋员外面色一变,回头对程县令道:“程大人......”
程少康低下头,不忍心再看他。
“你很好,本侯判你凌迟。”云先生冷然下令:“都拿下!”
一千名府兵冲上来,森森枪尖泛出一片杀意,将蒋员外等八十名骑兵围住。
蒋员外怕了,放低调门央求:“云侯,小民知错了,小民府上有十万石大米,愿意全捐给云侯。”
“你府上大米是本侯的,田地是本侯的,人也是本侯的。”云先生看看蒋员外身边近八十名青年骑兵:“你们全姓蒋?”
众青年骑兵一齐点点头,云先生又问:“你们从不知有王法嘛?”
“小民们只知有族法,却不知王法。”
“一会你们便知王法了。”云先生走过去摸摸一名青年英俊的脸,问:“你家中可有父母在世?”
“小民父母均在八里洼镇中。”
“蒋氏生了你们一群不肖子孙,应该灭族。”云先生转过脸下令:“先把这些骑兵全砍了。”
“大人,饶命啊!”
“小民错了,大人放过我们吧。”
......
挣扎,嚎哭,央求,一切无济于事,千余名府兵冲上前,将近八十名骑兵按住,绑好。
一溜拖到木台一侧。
一片刀光森森扬起,寒光一闪,血光迸溅,人头落地。
远处围观百姓发出一片惊叫声,木台下四百余名骑兵吓的全部“噗嗵”跪倒,瑟瑟发抖。
啊!
蒋员外一双牛眼瞪的通红,直接吓的晕死过去,一盆凉水拍上去,他又睁开了眼。
云先生下令:“陈都尉,带一千五百名骑兵将蒋氏族中只要喘气的,全带来。”
蒋员外一听此话,吓的又哦了一声晕死,接着再用凉水拍醒。
远处百姓胆小的匆匆离开,胆大的却眼晴睁的大大的,等着看热闹。
云先生向下看了看,问:“福泰源酒楼许掌柜不是抓来了么,提上来。”
福泰源酒楼许掌柜体态臃肿,脸上没有一丝血丝,哆嗦叩头道:“小民在。”
“许掌柜,游大勋指认你做中间人,替郑员外和四合山黑七穿针引线,绑人儿女,勒索田地,可有此事?”云先生双眸半睁半闭,杀气腾腾。
许掌柜连声说:“有,有,小民是开酒楼的,认识三教九流客多,郑员外曾托小民给他引介四合山黑七。”
郑员外“噗嗵”一声跪倒,连连叩头:“小民错了,大人饶命,小民愿以一府财产换一条贱命。”
“你退下,是生是死一会且看本侯心情。”云先生回头对程少康道:“程县令,将其它案犯一一提上来审问。”
“下官遵令。”程少康哆嗦着领命。
秋日薰薰,城中蛙鸣蝉燥,木台前血气浓郁,案子一直问到黄昏前,不停有人被砍头,地上污血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