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是三个月后才去世的，期间我请假照顾过她，和她一起晒太阳、翻以前的旧照片，在她弥留之际也陪在她身边，可却再没有，像那天那样握着手，把未说的话说出口。
我一直在想，姥姥想和我说些什么呢？是对我的嘱咐，对我父母的担忧，还是对她自己即将离去的恐惧与害怕，或是想要向她最疼她治疗的疼痛？可是，能告诉我答案的人已经走了。而我到了地府以后想找姥姥，一方面是妈妈的嘱托，一方面是想和姥姥道歉。
“姥姥，我是云儿，您不要怕，我会就您的。”
“云儿，姥姥不怕，可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姥姥左右打量，当看到李因时，被她轻轻吹了一口气，姥姥就昏了过去。
“燕云，你还需要再确认一下吗？”李因笑着问我。
“少废话，李因，你说条件吧。”
“燕云，你别乱来。”赵孟书低声说道。
“对不起，但那是我姥姥，我做不到无动于衷。”我答道。
赵孟书还要说什么，扶苏却抬手制止了她，“你们都不要急乱，荷华，尤其是你，你先冷静冷静，我去和她谈。”
“你们商量好了吗？”李因又问道。
扶苏说道：“你说。”
李因似乎对扶苏颇有情谊，对他的态度和我们其余人截然不同，温柔不少，“公子，我要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扶苏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要的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如何得知？”
扶苏这话已极不客气，若是这样对我，恐怕我就没脸再待下去，早就捂着脸找一个没人地方躲着去了。但李因显然不是一般人，她不怒反笑，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妩媚娇娆地说：“我要你，还有阿恒。燕云，用扶苏和阿恒来交换你姥姥可好？”
“你这个神经病，公子爱的是燕云，又不是你，你怎么这么恬不知耻！”崔盈年扯着脖子冲李因骂道，“你是不是没男人不行啊，诺，这不是有好多。”
崔盈年话虽糙，但却说出了我的心声，我心说这个大姐真不愧是盛唐之人，果真豪迈不羁呀。
但扶苏却误以为我的沉默是在沉思，不由得拉了拉我的手，担忧得皱起了眉毛。
我不由得有些心虚，说实话，在李因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是考虑过答应她，然后再想办法把扶苏和阿恒给救回来，可看扶苏一副被抛弃小媳妇的委屈模样，我又不忍心了。“放心放心，我不会这样做的。”
我的声音有些大，李因听得清清楚楚，她抬起手放在姥姥的头上，姥姥立刻痛苦得五官都扭曲了。
我心里又开始活泛了，一个没忍住开始和李因讨价还价，“李因，你先住手，有话好好说。你不是想要三足金乌簪吗？这样，我这里有只差两支都给你，还有两只眼睛也给你，你再找到另一支簪子，就能使三足金乌现身，炼制出冰玉散，做到真正的长生了。”
李因“哈哈”地笑了，“荷华呀荷华，前世你费尽心思，将三足金乌藏起来不给我，现在却被这个蠢女人轻而易举地送到我面前，不知你若是醒来，会不会被气死。不过呢，我早就说过，我不想长生，我要扶苏，要阿恒。”李因深情款款地呼唤着扶苏的名字，“公子，我知道我以前错了，但你也曾喜欢过我的，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一定不在辜负你的。”
什么？扶苏曾经喜欢过李因？我看向扶苏，他眼神游移，那躲闪的表情活脱脱就是拈花惹草被老婆抓包的样子。
我心往下沉，弯曲手指掐着掌心告诉自己冷静，我虽明白那是过去的事，而且不会很简单，但心里起伏还是颇为强烈。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打算顺水推舟，既然李因对扶苏真的有情，连长生都要放弃了，想必也不会伤害他，不如就用他先换回姥姥？
这时，扶苏似是察觉我的心意，着急地说道：“荷华，这件事我以后和你解释，你千万不要答应她，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荷华姐，你不能这样对公子。”赵孟书也十分焦急，对我的称呼都换成“荷华姐”了。可他们这两个知情人越是这样阻止，我越控制不住乱想，不知道当初李因和扶苏究竟有一段怎样的爱恨痴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