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君卓顿了一下,却到底不敢违抗圣旨,伸手向后,“箭。”
身后的侍从恭敬地递上一支箭通体乌黑的白羽长箭,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皇帝身边的大公公立刻小跑几步,接过长箭双手奉到皇帝面前,“皇上,箭。”
皇帝单手执起箭矢,目光自上而下一溜。
云若汐拼命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事实摆在眼前,即便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云清浅。
早就说过,你没有当王妃的命。
不,应该说,云清浅你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分明是个处处不如人的草包废物,偏偏沾着整个将军府最尊贵的女子身份。
凭什么?
她云若汐才是才情容貌皆出众的南夏第一美人,偏偏因为娘是继室,连带着她这个嫡女的身份都连带着低人一等。
虽然她极力在各方面都做到最出色,和京中上流社会的小姐们打成一片,却仍是挡不住他们在背后嚼舌根,挡不住他们打从心里的鄙夷。
也为这,虽然作为姨母的皇后一直许诺要把她许给太子,却从未许给她一个太子妃之位。
这样一切都是因为云清浅!
她恨!她好恨!
唯有看到云清浅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这箭……”皇帝剑眉深锁,握住箭矢的五指也不由紧了几分。
云若汐立刻竖起耳朵,就等着圣上吐出一个“云”字!
整个云将军府只有云清浅一人带了弓箭,一个“云”字已经足够定了她的死罪了!
“上面可有什么标志?”皇后等不及心急地追问,双眼紧盯着那支箭,恨不得能盯出个窟窿来一样。
手指一翻,箭矢在皇帝指间旋转半圈,亮相于世人眼前,“陆维,这事你要怎么解释。”
乌黑的箭杆靠近箭头一寸的位置,一个烫金的“陆”字分外刺眼。
太子眉头瞬间一蹙,飞快转身寻找刚才那个取箭的侍从,却只瞥到一道快速离去的背影。
丞相陆维怎么也想不到这种时候会突然出现带着他们家族标志的箭矢!
慌忙出列,扑通跪倒在地,“臣惶恐!
”
随即回头对着一双儿女急声质问,“飞烟!飞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维长子陆飞鸿立刻跟随父亲跪下,“臣一直和户部尚书之子顾飞在一起,不曾分开过!请皇上明察!”
顾飞立刻出列,“回皇上,的确如此,臣可以提陆飞鸿作证!我们随性的侍卫也可以作证!”
“飞烟!”
陆飞鸿说完了,现在陆家只剩一个嫌疑人。
陆家大小姐,被侍卫搜查时抓到的——陆飞烟。
所有怀疑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陆飞烟身上,陆飞烟自己也惶惶不知所措,恍若置身梦中。
怎么会……这样?
这和预先计划的完全不一样。
不是应该拿出箭来以后,应该是云清浅的一个“云”字吗?
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他们陆家的“陆”字?!
难道……她惊慌之中,拿错了箭?!
陆飞烟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薄衫紧贴着后背,黏腻闷热很是难受,她却压根没心思去管这些闲事。
陆飞烟已经整个被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尤其是在一直以为仁慈的帝王骤然变得狠厉,犀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质问的时候。
她如此无措的样子,更是让本就是嫌疑人的自己受到更多人心中的笃定。
一时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陆家是极众脸面的大世家,从来都是活得高高在上的,何曾被人这般戳着脊梁骨。
陆维纵使是个斯文的读书人,也羞恼地想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陆飞烟。”皇帝金口喊了陆飞烟的名字,陆维一急,生怕女儿再不接话会算作是以下犯上,慌忙伸手一拉。
陆飞烟扑通一下重重磕在了地上,膝盖的刺痛反倒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慌忙磕头,“臣女在!”
“朕手上这支箭是不是你的?”
“回皇上!臣女……臣女……”细密的冷汗顺着鼻尖滴落,溅入土地,瞬间消失不见。
“说!”
陆飞烟一吓,惊得脱口而出,“臣女不知!”
皇后尖声指责,“不知?!你们陆家的箭如果不是你哥哥陆飞鸿的,就只可能是你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臣女……臣女……”陆飞烟平日里伶牙俐齿,是因为她仗着自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帝都谁人不让着她三分薄面。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所面对的是比她爹一个丞相要大得多的、整个南夏权位最高的皇帝!
要她如何能再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真是该死!要不是云若汐给了她那支箭,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等等!云若汐!
陆飞烟如同醍醐灌顶,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
目光一溜,迅速抓到了人群中的云若汐。
云若汐心尖一颤,心虚地立刻就想后退,但是随即转念一想,不行,她现在不能退。
一退就会让陆飞烟记恨于她,然后再无顾忌,可能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把她也拖下水。
她是名声极好的第一美人,不能有这样的污点。
思及此,云若汐迅速调整好情绪,坦然迎视向陆飞烟的目光,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陆飞烟哪里还有心情看她那么多暗示,她现在自己都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哪里还顾得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