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瞳身子僵了僵,下意识地看了眼钱子轩远去的背影,悄然抚额。
只能说霉运从来就不曾离她远去,她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想了想,她挺起胸脯,站得笔直,迎上正大步走向这边的曲一鸿。
“滔滔没事。”童瞳平静地看着他,主动道,“滔滔把一个小女孩认成婷婷,走失了小会。”
曲一鸿停下脚步,就停在童瞳一米开外。
他缓缓收回投在钱子轩背影的目光,深深地看着童瞳,星眸间难掩失望。
童瞳默默别开眸子,心里有些酸,却不想再解释什么。
这已经不是头一次,她解释再多也没用。在他眼里,她和曲老太太就是一伙的。
好在,他没追问钱子轩,而是问:“罗立和罗正呢?”
“我在这里,罗正在里面。”罗立出现在门口,“二少不好意思,去幼儿园的时候,我们的车排在后面,还来不及轮到我们。不管怎么说,是我们疏忽了。对不起!”
盯着罗立,曲一鸿渐渐严肃起来:“一声对不起有用?”
“……”罗立垂,“下次不会了。”
罗立态度诚恳,曲一鸿盯了会,总算收回目光:“再有下次,别让我来找你,你们自己主动走人。”
“是。”罗立诚挚地应着,“我记住了。”
曲一鸿这才转身欲走。
走出两步,他微微一顿,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他终是无言地迈开步伐,大步离去。
童瞳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看着自己的鞋尖。
“瞳瞳,二少已经走了。”罗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他这回没说什么,说明还好。”
童瞳看了罗立一眼,将心事压到心底:“我没事。有点热,在这里吹吹风。你进去吧。”
“晚风有点凉,别感冒了。”罗立叮嘱着,转身穿过院子,走回大厅。
冷风袭来,确实有些凉意,童瞳不由自主双臂环胸,阻挡凉风入侵心房。
他不和她吵架了,也不找她麻烦了,甚至连质问都没有了。他们成功地成为陌生人。
她心头蒙上凉意之际,同时也被茫然笼罩住。
看来,她真要跟着夏云川云出去散散心了……
。
踩着鹅卵石甬道,曲一鸿回了和华居。
“二少今天怎么这么早?”雪姨诧异地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还没到六点。”
太煌财团的下班时间是下午六点,这个时候到家,显然早退了。这完全不是曲一鸿的风格。
林君华缓缓放下茶杯:“滔滔的事只是个意外,现在没事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知道没事了。”曲一鸿扯掉领带,“我刚刚去了那边。”
“你没和瞳瞳吵架吧?”林君华专注地凝着儿子,“这事和瞳瞳无关。你们已经够僵了,别雪上加霜。”
“妈放心,从今后我都不会再和她吵了。”曲一鸿沉声道。
“那就好。”林君华轻轻吁了口气,“对瞳瞳好一点。她还能留在这里,是因为爱……”
“妈吃过那么多亏,还是这么轻易相信人。”曲一鸿平静地打断林君华的话。
林君华一怔,神情凝重起来:“夫妻之间最不能缺失的就是信任。我吃过这个亏,曲大也吃过,你不能走老路。”
“我知道了。”曲一鸿转身往楼上走去,“妈,我什么都知道。”
他加快度,静默着上楼。站在房门口,凝着床头柜至今还在的那束干花,缓缓合上星眸。
再度睁开眼睛,他面容有如湖水般平静。
快步上前,他停在床头,忽然伸手拔掉干花,用力往露台方向一扔……
“老爸,你在干嘛呀?”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妈咪很喜欢这些花的,你不许扔……”
声音未落,淘淘矫健的身影从曲一鸿身边跑过,拾起干花。
这些干花摆在那里还有型。这一扔一落,花瓣立即调零,淘淘只拾起来几根光光的枯枝。
淘淘还在遗憾地瞅着光秃秃的杆儿,只觉手头一松,顿时空空落落。
小家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干干的杆儿从窗口飞了出去。
“老爸你为什么要扔掉它们?”淘淘仰起小脑袋,鼓起腮帮,“妈咪以后回来,看不到它们会伤心的。”
“谁说她会伤心?”曲一鸿淡淡地扫一眼小正太,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今天也把那个傻瓜给弄丢了?”
提到幼儿园的事,淘淘士气低落了些:“谁知道滔滔会忽然跑出去,还跑那么快。”
顿了顿,淘淘的声音又扬高几倍:“都怪你让婷婷离开。如果婷婷在这里和我们一起上学,滔滔今天就不会丢。”
懒洋洋地瞄一眼儿子,曲一鸿淡淡道:“婷婷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啊?”淘淘大吃一惊,“为什么?”
曲一鸿缓缓看向天际:“因为她要留在她爸妈身边。”
“可是放假可以回来啊,像以前那样。”淘淘有些慌,“妈咪每天都会提到婷婷。老爸,妈咪会伤心的。”
曲一鸿静默无声。
淘淘上前使劲摇晃着亲爹:“老爸你一定说的是假话,对不对?”
缓缓伸出手,默默揉了揉淘淘的头顶,曲一鸿转身走向外面:“我还有工作没完成,你先下楼……”
淘淘紧紧追上曲一鸿的脚步:“老爸你为什么要伤妈咪的心?妈咪刚刚都偷偷哭了。”
曲一鸿缓缓站定,静默地凝着淘淘:“别想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