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儿这一觉睡得安稳,半夜间几乎没怎么动,早上醒了以后不适地看了一下四周,软软糯糯地和卞若萱说了几句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这边两人过得闲适,另一边的几人这夜里可就难熬了,生生扛过了冷和恐惧熬到了白天,身上那股凉意居然没有太多的消退,等从这府衙里回去,怕是还会病上一段时间的。
等到府衙的官员们终于一级一级的汇报完毕来审问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状态截然不同的两拨人。
这边一群大老爷们精神萎靡不振,眼下青黑严重,外表完全没有打理,反复汗湿的衣服上有一圈一圈的白色痕迹,隐隐还有异味传来,让人一见就觉得不喜。
相比之下,卞若萱和豆儿就顺眼多了,豆儿一个小姑娘都是精精神神的,大眼睛里有天真有好奇还有悲伤,穿得衣服不怎么好,但打理得整洁,看着妥帖。
审案是要走流程的,首先的步骤就是跪,修者行走凡界无特殊情况不得随意显露身份,但让她跪更不可能。
所以,卞若萱做了点小动作,布了个小小的幻阵,让周围人以为她已经跪了。
豆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并无异常地转过了身,小脑袋低垂着看着地面,一副恭敬的模样。
因为时间紧,卞若萱没用心给自己做身份,所以在庭审的时候待遇并不怎么好,这也给了她一个教训,以后这种事情再不能嫌麻烦而偷工减料了。
她是感觉受到了经验教训,实质上没有什么伤害,巷子里住着的人就倒霉了。
本来他们想的是让青天大老爷替他们做主,让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子赔偿点损失的,怎么现在这小子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连带着那个小扫把星也一点责任没有了呢。
府衙的官员并不很想管这群人受了多少损失,他只关心这群人为什么没有及时灭火。
结果听这群人一陈情,鼻子都气歪了,感情这火还是人为造成的,一个院子住那么多人,在一开始就发现了失火,还不立刻灭火,只在一边看着,什么天降惊雷震住了大家这种理由是完全不被接受的。
什么情况才会天降惊雷?有冤情,不管是一个人的冤情还是许多人的冤情,都首先说明了他们府衙的失职,其次是诸位大臣不够体察民情,严重的还能引申到皇帝陛下皇位来历上,总之,这个雷只能是平常的雷,哪怕它来得莫名又去得诡异。
电光火石间,审问此事的官员心绪飞转,历声痴道:“一派胡言!陛下圣明,即位后民风和畅,分明就是你们借自然天象为名构陷所谓天降惊雷意图不轨。”
按这个人的说法,雷又没有朝屋子上劈,长这么大了连点雷都没见过?说什么害怕,都是借口,铁定是受了敌国的买通,前来构陷淞国,使淞国民心动荡,以趁淞国内乱之际攻陷淞国的。
就算这群人不是这个心思,那也得是,上峰已经说了,今上坐上皇位时间还不够长,这么关键的时间内,怎么起的火不重要,怎么来的雷也不重要,它们最好都是本不应该存在的,最次也只能是巧合,这个审问的最终结果到底是最好还是最次还是居中,就看府衙的人对任期考评的看重程度了。
卞若萱本来也是摘不出去的,但她看了负责审问此事的官员一眼,温吞地阐述道:“大人,此次我本是收了诊金去替人看病的,对此地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最后病没有看成,反倒被人硬卖了个丫鬟。”
“怎么起的火我也不知道,若不是这丫鬟说从小一直带着的护身之物没拿,哀求我了了她这个心愿,我都已经走出这个巷口了。”
“大人,按淞律,这丫头我买了以后,就和她父母没有瓜葛了,因此这事将我与这丫头牵扯进来,实在是令人费解。”
解释其实也不是很有利,而且本来身为非本国人的卞若萱来当这个异国奸细更合适,但堂上的官员却莫名放过了她,她和豆儿都可以离开了,只是在府衙进一步审问案情的时候需要配合府衙的工作。
这点小要求卞若萱当然是会答应的,这事到这也就顺理成章地和她没有大关系了,她心里也清楚,不会再有下一次审问了,府衙急需将此案盖棺定论,最好永远都没有翻案可能,不会再有下一次将她召来的时候了。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了里面下令将昨夜所有参与救火的人都带来府衙审问的消息。
卞若萱最后看了一眼堂上仍跪着的这些人,微微露了个笑,放在其余的国家,他们所做的事情,下狱甚至杀头其实也一点不冤。
唯一知道名字的程瘸子,那条腿瘸得可不冤。程瘸子原本是个秀才,家里为了供他读书掏空了家底,受了人蛊惑,结伴一起去偷东西。
原本是一切顺利的,偏生程瘸子看上了房间里挂着的一幅画,在取的时候耽搁了点时间,被那家的女儿撞破。
几人也是血脉冲了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强了对方还害了人性命,只是收尾的时候听到了这女儿的兄长来叫人的声音,仓皇逃窜之际因为跳阁楼的业务没有其余几人熟练,这才摔了腿。
在淞国,家中女儿别说是这种惨烈的‘失了贞洁’的死法了,就算是未出嫁前自然死亡,都会影响整个家族的声誉,一个已经不在的女儿并不能与整个家族的名誉相比,所以那家只报了女儿病亡,并没有仔细追究。
程瘸子摔了腿,便与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