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温柔。

“你才是真傻,给了我两百块买手表,这会又把手表原样买回来了,再加上这三十块。”

“你要是去做生意,真的是要亏死了。”

贺松柏没有吭声,目光落在对象腕间的表,虽然是男表,但朴素大气,衬得她粉白的手腕更纤细。

等他交了养猪场的钱,兜里还真又一干二净了。

但他一直想着给她买块表,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夜她兴致冲冲地把他叫醒,带他到牛棚里看单车的情景。满天的繁星都没有她的眼睛好看,她把她身上最珍贵的表送给了他。

这哪里是几百块钱能抵得上的?

贺松柏露出了洁白的牙,憨憨地笑,“不亏。”

赵兰香心里生出了一种想要亲近他的渴望,不过她用力地抱了抱他之后,很快就松开了手。

她抿唇笑了笑,从抽屉了取出了两百块交还给男人,径直地把钞票塞到了他的裤兜里,顺便用力地拧了他大腿一把。

“那……这块表就算作你送给我的,不是我自己去买的,好吗?”

男人使劲地咳嗽了一下,在她凶狠的目光下,喉结滚了滚艰难地道:“好。”

……

赵兰香把酒槽蟹分给三丫和贺大姐吃,贺大姐也从来都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她沾了一点就不碰了,把自己那份留下来给大力。

“给大力。”

赵兰香压住了她的碗,“你吃吧,大力哥他身体不好,不适合吃。”

三丫咬着坚硬的蟹壳,吃的津津有味,边吃边流口水,仿佛这辈子都没有吃过好吃的东西似的。

贺大姐看了小妹一眼,扯了扯她让她收敛点。

其实自赵兰香离开贺家的时间,贺家的伙食节省极了,除了阿婆上了年纪得吃点碎肉鸡蛋补补身体,姐妹俩几天都不见能沾一回肉味。

替李大力治病很耗钱,在农闲的时候,贺大姐也非常努力地接些零活。闲下来就上山打柴,秋天枯树枝能拣特别多,扎成一捆能换两分钱,每天背到集市去卖能挣个八分、一毛。

农民的自产自销不算投机倒把,自家打的柴便宜又实惠,比城里烧煤划算多了。只不过贺大姐一个人背着四捆柴火,沉沉的扁担都压弯了,三丫有时候放学得早,会跟她一块捆柴火陪她去卖柴。

赵兰香仿佛是看出了贺大姐的窘迫,却又像什么也不知道一般,浑然无觉。

她从柴房里端了一盘炒肥肠出来,拌着香喷喷的大米饭,让他们吃了一顿饱的。

三丫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她赵姐姐回来,她眯起眼使劲地刨饭吃,跟饿狠了的狗崽子似的。

赵兰香同贺大姐说:“我有事得拜托大姐帮忙,大姐得闲的时候来我屋里一趟吧。”

贺大姐停下了筷子瞟了赵知青一眼,点了点头。

下午的时候,贺大姐拖着最后两摞沉甸甸的柴堆在院子里。

她洗干净了手去了赵知青的房间。

刚进屋,里面就传来“哒哒哒”的金属板撞击的声音。

这是赵兰香在踩缝纫机的脚踏板。

她的屋子堆积了很多布料。

贺大姐忍不住惊讶地“啊”了一声,她震惊地直接愣在了原地,不知是该进去好还是退出去好。

一个普通人,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布料?

赵兰香回过头来,看着被吓得脸色唰地白了起来的贺大姐,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她默默地去把自个儿房间的门给关实了。

此刻赵兰香的房间里散落着很多布料,灰色的、黑色的、蓝色的、白色的。

那么多的布,足足可以做上十来件衣服,普通人家从年头到年尾最大的体面也就是指着能换一身新衣服过年。

农村很多人家穷得穿不上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才是现实。山沟沟里住着的穷极了的农民,一家几口只有一身遮羞的衣服,谁出门谁才能穿。

贺松叶仿佛受到了惊吓,她倒退了一步,方才刚从山上干完体力劳动的她,红润的脸色褪尽了。

她咿咿呀呀地走上前,握住赵兰香的手,使劲地摇头。见赵兰香没有动作,贺大姐将她散落在床上、桌上的布疯了似的卷起来,一股脑地塞到柜子里,整个人贴在柜子前,震惊又用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明亮的大眼睛蓄满了泪花。

她仿佛是明白了从前那些从赵知青手里做出的美味饱肚的菜肴、顿顿想喷的大米饭是怎么来的,她的天灵盖仿佛都被人劈裂了似的,怔怔地半晌无话。整个人颓然地倒在衣柜前,死死地堵着,像是做着负隅顽抗、直到精疲力尽的人一般。

赵兰香轻咳了一声,“大姐……”

之前赵兰香也不是没想过贺大姐知道她和她亲爱的弟弟一块干黑市那个见不得光的勾当,她一定会崩溃的。

虽然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赵兰香还是觉得自己被贺大姐吓了一跳。

过了半晌,她说:“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贺大姐没有说话。

赵兰香又换了一种方式说:“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好吗?”

赵兰香觉得李阿婆挺有意思的,自个儿是个那么精明警醒的人,却把孙女孙子养成只顾闷头干活、不问闲事的人。贺松柏倒是还继承了她几分的敏锐,但是贺大姐却完全是耿直得近乎纯白的人了。她绝不会想到自己最亲近的弟弟在干黑市,连带着家里的“进步知识青年”也在投机倒把。

不过赵兰香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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