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自幼伴在家祖身侧,家祖见我年幼贪玩,便教了我几招可以防身的功夫,比起程大人的出手利落,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实在不足为道。”宋清如抿了一口冷茶,继续道:
“今夜的这些人怕是早有预谋,只是等待时机罢了,回去要细细查问,刚我从一名刺客怀中掏出了一枚令牌,有了此物,想必事半功倍。”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仍沾着血迹的令牌,轻放在桌上,发出闷响。
宋清如的家族脉络程颐是知情的,他的家祖正是前朝大将军郑勤武,三朝元老,常年御守关外,却独独偏爱自己的小外孙,幼时带在身侧生活了几年。
程颐伸手将令牌拿起,眯起双眼瞧了瞧,其上除了简单的几缕花纹,再无其他印记。
“宋公子真是谦逊了,在当下那样紧张的状况下,也不忘取得物证好日后查勘,程某佩服。”程颐将手中的令牌放下。抬头看向宋清如。
“程某心中有一疑惑,敢问宋大人,你们二人怎么会被困在悬崖下?”程颐将手中的茶杯端放在桌上,抬眼问到。
宋清如一怔。
他一时间并未出口回话。
“怕是原先就被歹人追杀至此?。”程颐重新为宋清如的杯中斟上茶,修长的手指握在茶壶上,稳健地丝毫看不出右臂的伤口仍在滴血。
“是有个‘歹人’差点与我同归于尽我们在此休息片刻便要赶紧离开,刺客可能还有旁的余党。”宋清如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杯嘴角微扬,并未再开口回应。
程颐面对他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微微一笑,桌上的火烛微微跃动,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相对而坐,茶杯中的冷茶一丝热气也无,在这寒夜中变得更加冰冷。
屋内的梁以只感觉胳膊疼,头疼,浑身都疼,迷迷糊糊中感觉像是在烈火中灼烧。
待到她清醒过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家姐的屋子里,透过水绿色的窗幔,她看见家姐梁如纤细的身姿坐在不远处的梳妆台边,目光轻轻落在自己的身上,似在出神。
“姐”再次看到熟悉的面庞,梁以为崖边的冲动懊悔不已,她挣扎着想坐起身,浑身却都使不上劲。
梁如被这声轻呼从沉思中拽醒,她赶忙起身,快步走到床边,捞开窗幔将梁以从床上扶起来。
两旁的丫鬟见状赶紧过来帮忙,梁以肩上的伤口被拉扯地痛呼出声,眼眶中的热泪一下子滚了出来,一脸的憔悴,这幅样子落在梁如眼里,更是心疼不已。
“怎么弄成这样,我就一刻没瞧着你,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梁如见妹妹这般模样,也跟着哭,满眼的心疼。
她本就娇弱,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
“对不起,姐,对不起。”梁以能使劲的左手紧紧握住梁如的手,梁如的手心微凉。
两侧的丫鬟是自幼就跟着梁如的,见状也有些眼眶微红。
“说什么胡话,粉黛,你去厨房把温着的小米粥端过来。”梁如看着妹妹惨白的脸色,眉头皱的更紧了。
一旁的丫鬟赶忙应声小跑了出去。
“这事,我还没有跟老爷讲,怎么昨日回来一个个都带着伤?”梁如取过翠初递过来的帕子,细细擦过梁以的脸庞,又端过茶水让她润了润喉。
梁以只是低垂着眸子,不说话,右手紧紧攥着被角。
见她这幅摸样,梁如叹了口气没有继续问下去。
“再过些日子就要嫁人了,怎么还是如此不当心。”梁以闻声眼角的泪水止住了,只是表情更加木然。
“程颐是老爷的得意门生,年轻有为,虽家门贫寒些,但跟我们倒也般配,家中规矩轻些,你去了也没什么人能约束你。”梁如不理会她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说着。
“我不嫁。”梁以声音微弱,攥紧被角的手垂在一旁。
“莫在说这些胡话,姐姐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你得当旁人的正妻,做一个家的女主人,爹娘在天之灵才会得到宽慰,你懂吗?”梁如将妹妹散落在耳旁的头发轻挽在耳后。
待大夫过来换了药,已经过了午时,梁以喝了两口小米粥就又躺下了。
“你不问我大公子怎么样了?我看他的手也受着伤。”梁以将她扶好,听到这伤并无大碍后也开始放心地随口道,说罢惊觉地噤了声。
梁以闻声将身子转过去面向里面。
“以后就是不相干的人,他如何关我何事。”身子虽娇弱,嘴巴上确是不饶人,进了食,声量也高了一些,不偏不倚落在门口人的耳里,宋清如欣长的身影顿在原地,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梦里也是迷迷糊糊的。
梁以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梦,梦里她从府里逃了出去,在一片白茫茫的沙丘上走着,前后一个人影都没有,太阳仿佛就在头顶,她非常的热,热的快要受不了了,也非常的渴,她拼命地往前走,拼命地往前走,这个沙丘却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头,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小满,小满。”这是她的小名,只有家姐和熟悉的人知晓。
她惊喜地回过头去,却发现宋清如立在不远处,微笑地看着她,手中擒着一壶清泉,她开心极了,赶紧冲过去,却发现怎么也到达不了他的身边,他似乎不能发现她的窘境一样,仍旧立在原地,梁以一直跑,却仿佛是在原地做无用功,忽然有人拽住她的胳膊,她猛地回过头去,却被面前的人让她吓地几欲跌倒在地,程颐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