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半妖在金殿里渐渐燃起了灯火。灯火将金殿照了个半明,剩下的光影是嵌在金殿墙壁上拳头大小的明珠发出的柔柔珠光。

这样能够不嵌符咒,单凭本身便能在昏暗处发出光亮的珍珠,是东海独一无二的珍宝。这样的明珠只有修行多年的海蚌能生出,海蚌难修成具有灵性的大妖,但它们活在海底,原型足有屋大,蚌壳开合迅速,连练气的修者也能一口吞下。所以似采珠这样凶险的事情,魔修往往驱使半妖去做,取这类蚌精海珠时,往往青壮半妖十去仅有一能回。

这满屋的明珠,无疑是这些半妖最熟悉的东西。可他们没有一人愿意多看那沾满了同类鲜血的珠子一眼,宁可守着容易灼伤皮肤的火烛过夜。

戚乐没有那些顾忌,烛火晃得她眼睛疼,她寻了处明珠最亮的地方,坐下从乾坤袋中找了本书看。

系统一看书名《四境志》,立刻沉默了。

戚乐慢悠悠的翻书,一人独坐在一角,倒显得与半妖们立场分明。系统瞧着这场景就觉得不好,戚乐实在是太特别了,系统不过陪她才走了一遭,对她的性格便已有了极深的了解。戚乐是典型的无利不往,她不和半妖们搞好关系,甚至摆出了不太在意的态度——这显然就是她已经将半妖从她的势力中划出了。

半妖如今基本就等同于是巫支祁的势力,戚乐这般,瞧在别的半妖眼里是她这个修者不太好接近,瞧在系统眼里就是胆战心惊。

它在内心大约已经祈祷了百八十遍巫支祁赶紧回来,赶紧多做点事讨好一下戚乐,但它求来的不是巫支祁,而是先前同巫支祁说话的、耳后有羽的女半妖。

那名少女半妖和同伴不知说了什么,竟然大着胆子向戚乐这儿走来。

她靠近了戚乐,瞧着她看书的模样,顿了一瞬,才自我介绍:“我叫珊翎,你叫什么呀?”

戚乐翻过一页书,听那少女说完了,才不紧不慢的抬起头,眼里盛了点笑意,颔首自我介绍:“我叫做当浮生。”

珊翎顿了一瞬,又问:“当浮生……?这名字听起来好奇怪啊。”

戚乐笑道:“师父随手取的罢了,那日许是他正觉浮生一梦起,所以给了我这个名字吧。”

“浮生一梦起?”珊翎感慨,“听起来真好听。”

戚乐却道:“姑娘若是知道浮生一梦的意思,或许便不会这么觉得了。”

珊翎不解:“意思是什么?”

戚乐重新低下头,又翻了一页书,她慢悠悠道:“意思是教人不要执着。”

珊翎几乎立刻就红了脸。所有的半妖都与戚乐保持着距离,并不刻意接近。她突兀的过来,显然只有可能是为巫支祁来的,戚乐这话无疑是在和她说,不该问的不要问,问太多只会显得可笑偏执。

戚乐这么刺她一句,自然让珊翎觉得下不了台,她想要回敬戚乐一两句,却又畏惧着她周身的气势,默默忍了回去。

但好在她胆子大,胆子不大也不会那么积极的亲近造反的巫支祁。

珊翎碰了软钉子不气馁,她接着道:“你懂的真多,你是巫支祁的朋友吗?”

戚乐闻言倒是头一次思考起了她和巫支祁的关系,她顿了一瞬方才笑了声:“或许?”

珊翎闻言皱眉:“或许——?”

戚乐道:“我觉得我大约应该算是他的老师,但也要他这么看我才行。我并不知他将我当做什么,所以也只能回答姑娘一句‘或许’。”

珊翎噎住,半晌才说:“可他背你进来,你至少也是他的朋友。”

戚乐含笑:“那你又问什么呢?”

珊翎终于发现戚乐根本就是快咬不出任何破绽的硬骨头,她见戚乐又低头瞧她的书去了,她又看不懂那书上写了什么,只能愤愤回去。

珊翎刚坐下,同伴便问她:“怎么样问出来了,是头领的什么人?”

珊翎没好气道:“没呢,防备心可重了,和巫支祁一点也不同。巫支祁怎么会带着这样的人来。”

她的同伴便道:“首领很看重她的样子,应该不是一般人吧,是不是你脾气太坏,惹着人家啦?”

珊翎瞪了对方一眼:“我怎么惹她了,我都只差没供着了。你若是觉得我不行,你自己去问呀。”

那只脸上长着鳞片的少年多看了一眼戚乐,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很怕魔修。连向头领效忠的那几名我现在瞧着都发憷,更别提那个看起来更厉害的。”

珊翎道:“哪儿厉害啦,我刚才瞧过了,她四肢无力,肯定不是剑修。但她身上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符咒法器,估计也不是修五行术的。我看八成是个丹修,丹修有什么厉害的。”

鳞族少年道:“丹修很厉害啊,你还记得前些天我们被绑走的那些同伴们,白日的时候我们找着了他们,他们不是变得更厉害啦?听说就是吃了药才这样。剑修可做不到这些吧。”

珊翎说:“有你觉得不厉害的吗?你连我都赢不了,当然觉得丹修也厉害啦。”

鳞族少年收了声,珊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问少年:“我记得你好像认识人类的字的对吧?”少年点了点头,珊翎便指了指戚乐捧着的书,“你知道她在看什么吗?”

鳞族少年迟疑一瞬,对珊翎道:“我和你不同,我身上没有雁鹰的血脉,我瞧不清。”

珊翎叹了口气,拿少年无法。她在地面上将封面上的字又都画了出来,少年见了,便告诉她是什么。珊翎默默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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