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奇自尽后的第三十日,会逢朝廷休沐,二皇子、青阳侯与相辅领十数位朝中要臣,跪于宫门外求见吴王,恳求吴王宽容岳氏,莫让功臣寒心。

当初岳奇败于越质鸣戈,越质鸣戈于朝堂上为岳奇收罗起的罪状近乎十页百条,但这些罪名大多都是莫须有,仅有“谋害皇子”这一条勉强算是着边。朝堂会后,吴王便被囚禁,岳奇忍不得此败自尽,圣旨虽未下,但这朝廷上被三皇子数出的罪名却未被推翻。岳氏在吴国,也不能算是全然清白。

岳家嫡女岳云清正是清楚,圣旨一日不明晰,岳家便要如此不明不白的下去,方在朝中突变、越质鸣戈还权于吴王后,着急奔走联系各方岳奇旧友,试图为岳奇洗刷这些未明之罪。

青阳侯与岳奇是至交,先前越质鸣戈凶悍,吴王被囚,他说不得话。如今虽不知原因为何,但好歹吴王重现朝堂,越质鸣戈表面上躬退——他便有了说话的机会。

青阳侯被岳云清跪着恳求,自然是要帮的,他一腔义胆,再有犹豫也在世侄女的眼泪下洗尽了。只是青阳侯久不涉政局,心知自己一人难以借吴王逼得越质鸣戈退步,方去寻了他觉得最能帮他的人。

吴国相辅。

戚乐一早埋好的局。她四处奔走求援,又不让越质鸣戈插手,为得根本不是让吴国相辅觉得吴王当真重获权柄了——她是为了提醒相辅,越质鸣戈放出吴王,是因为他在忌惮。

越质鸣戈如今还会忌惮什么呢?青阳侯想不到,这位相辅当然会想到。是边境虎符。

戚乐去见相辅,除了做戏要做全套,另外就是她必须确定相辅已经联想到了虎符这件事。

吴王与越质鸣戈裂隙已生,他断不会允许虎符落到越质鸣戈手里。可越质鸣戈对王宫把控甚紧,吴王纵使有虎符,边军远在千里之外,却也救之不急。

——虎符,是平衡了吴王与越质鸣戈的关键要素。

戚乐要确定这位相辅意识到这一点。

平衡是可以打破的,任何一方只要得到了虎符,表面上的平静都会打破。甚至可以说,谁拿到了虎符,谁就有可能成为最后的那只黄雀。

吴国相辅政海浮沉这么些年,哪里会不清楚这其中的要害。戚乐只要让他明白这一点,他自己就会忍不住加入谋夺虎符的队伍中去。

吴王如今背负受敌,要得他信任太难了。但有一个人,却可以完美得到信任,甚至能够从吴王的手中得到王令与虎符——吴王的二子,一直活在越质鸣戈阴影下的二皇子。

只要他有机会在越质鸣戈掌控的王宫内见到吴王,他便是最可能得到虎符的。

可是如何才能让二皇子顺利见到吴王,并且得到虎符呢?

相辅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办法,所以他对岳云清的恳求也是模棱两可的态度。

——直到青阳侯来访。

这可真是瞌睡递枕头,为自尽的岳奇洗脱罪名,让他能被以国士而葬这种事情相辅自然不甚在意。但群臣进谏一事,却让相辅看到了二皇子求见吴王的希望。

越质鸣戈为什么胜了吴王却又后退?

——因为他要脸面,他忌惮着边军。

相辅冷静的推演着,越质鸣戈当了一辈子吴国人民心中的不败将军,天佑皇子,当然受不了自己的名字染上污点。

他要做贤王。在相辅眼里,这点儿幼稚与天真,就是越质鸣戈最大的败笔。

群臣进谏,于他本就无害。越质鸣戈但凡还想维持他的形象,就必须允许众人觐见吴王。这时二皇子为领头者,于情于理,都该是吴王第一召见的。只要吴王召见——他便有办法让吴王将虎符交给二皇子。

越质鸣戈再聪敏,他能想到由青阳侯四方走动联络起的,对他的一次无形反抗,实则是要偷渡虎符吗?

相辅冷眼瞧了越质鸣戈这么久,若他当真是个聪敏虎狼之君,就不会做出进位之后再退步的蠢事了。裂痕已生,非命不能补。他因顾虑而退的这步,无疑暴露了他的无知。

话又说回来,退一万步,就算此次觐见失败,于他而言也损失不了什么。

越质鸣戈原本就不会启用他。

进,则是高冠玉阶,再揽风云。退,也不过是如今日同样。

相辅想到开阳君曾对他说过的话,心中的渴望便越发难以抑制。开阳君当日说的每一个字,都成了驱使他去行动的诱惑。

这本是个看起来几乎不会有后果的计划。

——如果这真是他的计划。

戚乐站在帘幕后,隔着金玉帘冷眼瞧着殷红的鲜血一点点浸透了殿中的厚毯,忍不住蜷着食指指节,抵着上唇压下从胃部翻涌上来的不适。

殿中狼藉稍定。二皇子倒于血泊之中,吴王惊骇坐地,唯有干干净净的越质鸣戈避开了血渍,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枚青铜制的虎符。

他拿着那枚表面光滑的青铜符,眼中一时划过诸多情绪,最终却归于笑中,他摩挲着虎符,笑着对吴王道:“若非父王亲自取出,孩儿就是将这勤政殿翻个底朝天,也绝不会想到父王竟是将他藏在了自己的发冠里。”

他轻笑:“这种小女儿家的把戏,孩儿实在是想不到父王也会效仿。”

吴王许久才从二皇子的被杀中惊觉回神。二皇子的脸上还残留着被杀是的不敢置信,别说他临死前都不敢信,就连吴王现在都不敢信。

戚乐在一旁瞧着,心想,是啊,越质鸣戈囚吴王又放吴王,憎


状态提示:8.愚者千虑08--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