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贡生因为是县里仅有的四个秀才之一,他家也收到了这样一份请柬,李贡生的老婆钱氏拿着请柬颠来倒去地看了半晌,向对面的女儿慧娘确定道:“这新来的县令,还带着未婚妻?是个还没娶媳妇的人?”

李慧娘一身翠绿色丝绸衣裙,耳垂上缀着一对红玉点缀的金耳环,双手腕上套着一对白玉镯子,再加上肤色白皙五官秀丽,钱氏每看到女儿,都觉得张家遣来说和亲事的那个媒人说得对,她家女儿真的是神仙妃子,整个靖和县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她女儿更美的人来。

不等女儿说话,钱氏就又接着道:“早知道新来的县令还未娶妻,当初我就不该松口让你跟张谷好上。”

李慧娘却正是跟张谷感情好的时候,完全不在意她娘说的什么县令,只道:“娘,哪有您想的这样好事?张家哥哥也没少给您金银,您到这时候了怎么还有这样的话说?”

钱氏看着女儿惋惜道:“娘这不是替你可惜吗?如果再能多等几个月,你以后就是官夫人了啊。”

李慧娘笑道:“张郎读书也不差,未必下一年不能高中,娘可不要把人看得太低了。”

钱氏叹口气,不过心里明白女儿的清白身子已失,县令丈母娘的梦也只能白日里做做,转而道:“张家那边的正式提亲有个时间没有?你可得记住了,要你去给一个商户人家做妾,你爹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娘不用再三强调,张郎不会舍得让我做妾的”,李慧娘无聊地摆弄着桌子上的茶杯,从容自信地道:“许就在这三两天了吧。他是张家唯一的儿子,两天不吃饭,张老爷张夫人恐怕就急得没主意了。”

钱氏笑着点头:“你爹的那些书,你总算没白看,知道教张家小子用绝食来说服他爹娘。等进了张家门,你孝顺公婆以外,却得好好地把那前头的大娘子治住,你若治不住她,瞧瞧万家的何氏,以后你恐怕也养不好你的孩子。”

李慧娘满不在意地答应了,“不必娘说,女儿知道该怎么办。”

翌日五更时分,春阳楼后厨就叮叮当当地忙活了起来,县令大人将要宴请县城的乡绅,还把地点定在了春阳楼,这让春阳楼的陈老板是既激动又与有荣焉,一大早就起来亲自到后厨监督。

晨光熹微时,备菜已毕,陈老板便让店里的两个小二以及临时找来的几个帮工摆好桌椅,放置茶点。

陈老板站在大堂中指挥着,同时还想着,待会儿要不要去城南做戏的刘老爹那儿请他带着戏班子来热闹热闹?

虽然县令大人没有要求这个,但他什么都不表示是不是很不好?

“把果盘都摆得好看些,待会儿我再来检查”,扔下这么一句话,陈老板背着手走出了店门,却迎面就遇到一对无论是相貌上还是衣着上都极为出色的男女当先走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着公服的衙差。

陈老板心里一抖,没再敢打量,忙低头磕头见礼:“草民陈喜亮参见县令大人。”

迎面遇见一人就行跪地大礼,乐轻悠被吓了一跳,方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面无表情道:“起来吧。”

陈喜亮站起来后也是弓着腰,在前引着路,说道:“不料大人这么早就来了,店里还没准备齐全,希望不会冲撞到大人。”

方宴说道:“不必特意准备什么,只按照昨日本官着人送来的菜单办理就好。”

陈喜亮连声答应,引到店里,刚才还觉得自家的桌椅板凳、茶杯果盘都安排得极好,现在却觉得万分简陋,笑道:“大人和,小姐,要不要先到楼上雅间坐一坐?雅间里干净些。”

乐轻悠见方宴对此人的左一句右一句的话很不耐烦回答的样子,便道:“老板你自去忙,我们随意坐会儿便好。”

陈喜亮听见这话,才敢把目光在乐轻悠身上掠一下,匆匆一眼看到这姑娘的面相,他更觉得自家这大堂简陋破败了。

“那大人小姐先坐着,草民让后厨现做一份茶点来”,他说着,低着头退到了后院,到了后院,才敢抹着额头上的汗珠松一口气。

掌勺的大师傅看见东家这着急忙慌的神态,不由笑问道:“陈东家,这是咋了?受了什么惊吓?”

陈喜亮低声叹了叹,摇着头走进厨房才道:“你说,方县令和他未婚妻都是天上一般的人物,怎么会沦落到咱们这穷疙瘩地方来?看着怪受罪的。”

大师傅往外看了眼,其实什么也没看见,还是压低声音带着十足的好奇道:“方县令已经到了?”

“可不是”,陈喜亮一拍手,“王师傅,快把你最拿手的炒鸡蛋做一份来,待会儿我给端上去。”

王师傅笑着响亮地应了声“好嘞”,一面从灶台边上抓了四五个鸡蛋打到碗里,一面笑道:“咱做的这手粗糙饭菜也能让京里过来的人尝一尝,也就够这一辈子吹嘘了。”

厨房里正灶火腾腾地做炒鸡蛋,整理好桌椅差点的四个人也都回到后院来,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说的都是新来这个县令像是个好官、还反过来宴请咱们县里的乡绅、以后却不知道会不会帮着乡绅欺负咱们普通百姓之类的话来。

方宴耳力灵敏,有一句没一句的听了,听到最后一句时,不自觉便看向身边正拿着筷子一样一样尝试桌上果点的乐轻悠,嘴角眉梢都含了笑意:有我家轻轻在,我可不敢做什么欺压普通百姓的贪官。

乐轻悠把一块甜瓜送到方宴嘴里,问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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