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也这么觉得,当坏人都成不了大事,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脸和大野杠,真是霉人多作怪呀。”
……不管怎么说,关口也没这些话形容得这般不堪吧。
都是同班同学,在他身上如此肆无忌惮得宣泄恶意,仿佛痛打落水狗那样踩在他头上,随便定夺他今后的人生,拿他取乐,这样的行为难道是正确的吗?
小丸子还记得在巴川郊游时,他满怀歉意跟自己说话的样子。明明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他却坚持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再次跟她郑重道歉,甚至忍不住哭了出来……这样的人可能莽撞了些,笨了点,但怎么样也算不上无药可救、怙恶不悛的坏人吧。
半天没有发话的户川终于开口了,一声“安静——”压下所有风言风语。
大概看到关口的处境已经十分难堪,老师也不忍心再批评他什么,只是就事论事的把营养午餐的注意事项重申了一遍,要求每个值日生做到严于律己,把搬运餐点回班视作一项正经要务,不可以在工作期间不专心,打打闹闹。
面对户川老师一长通由大道理堆砌而成的谆谆教导,台下的同学纷纷恭顺的低下头,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最后几个值日生一同站在台前向全班同学鞠躬致歉,关口的身子弯得最深,头垂的最低,保持认错姿态的时间也最久,反而被离他最近的两个男生嘲讽式的“切”了两声。
随后,老师请他们回到座位,丸尾被传呼上讲台,开始利用剩余的班会时间跟大家进行惯例的事项总结,询问大家:有没有同学的课桌、坐椅出现故障,需要报修?大家对新学期班级图书角的运营有什么宝贵建议可以提出来之类。
刚才发生的事姑且被抛之脑后,所有人都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要带什么样的书来学校。
大野和杉山虽然也在讲话,但看他们的神情,似乎不是在讨论“书本”这样轻松的话题,期间杉山还微转过头,瞟了小丸子一眼,意味不明。
至于关口,回到座位上也像只霜打的茄子,孤零零窝坐在那。和他同桌的小岛同学和前座的由利说笑得正欢,间或冷眼瞥他一眼,还若无其事的把椅子往相反方向挪离一寸。
从来不爱学习的关口为了摆脱无人搭理的窘境,给自己找了点事做,从抽屉里拿出算术册,趴在桌上开始做题。才写了没一会,脑袋上就被人砸了个纸团,往后一看,几个坏心的男生纷纷做出吹着口哨事不关己的动作。他从地上捡起那枚团的格外扎实的纸团,把它丢进抽屉深处,很快第二个、第三个纸团接踵而来,每个都成功命中目标。他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既不回望也不作声,只是埋头默默做题。
丸子实在看不下去,压低声劝了离她较近,坐在过道斜对面的渡边同学几句,让他不要再对关口乱丢纸团。渡边不以为然看她一眼,很没品的扮着怪相回了句:“多管闲事多吃屁~”给她。
过了一会又像想起什么那样,坏笑着和同桌耳语几句。俩人一唱一和主动同她搭话,拖腔拉调不怀好意道:“呦,你为什么帮关口说话啊——”“难道你们——有鬼——”
“有病。”丸子皱眉,嫌恶地别开脸,气恼自己干嘛对这些猪油蒙心的浑人抱有期待,白白浪费口舌不说,还惹得一身腥。
直到放学为止,关口都垂头丧气的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没有一个人找他说话,就算是事发前关系似乎跟他不错的几个男生,此时也摆出了全然冷眼旁观的态度,甚至跟随大流,加入了指桑骂槐说他小话的阵营。
其实这种孩子气的排挤事件在日本小学乃至国中高中都时有发生,通常维持的时间也不会很长,过几天大家的注意力自然转移,集体会重新接纳“犯错”的个人。
下一轮排挤事件中,上一届被排挤的孩子已经回归集体,同样也会去责难新诞生的“罪人”。
没有谁是真正的坏人,他们天真、美好,狡猾、世故,是血肉与笑泪的聚合,心有七窍,率性而为。
恶意流淌在每个人的血液里,或多或少,就像阳光之下必有阴影。
大野审视着属于自己的那片“阴影”。
心里很清楚,他传递了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