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他家的大门被猛烈的拍响。

“吉达!快点儿!今天托比亚带我们去北约克郡找点活!快点!”

那是一个和吉达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奋力的拍着门,希望那破门后面的男孩快点起来开门。托比亚可是不会等到他们人全部到齐,他们只能拼命的去追赶。免得到时候落下了,挨饿的只有他们自己。

“我不去了!今天不舒服,你们快走吧!”吉达紧紧的拴着门,贴着门板朝外面喊道,他说话的时候手还在发抖。

“好吧……”门口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很快被埋没在了一群急促的脚步声当中。

熙熙攘攘的吵闹过后,紧紧扣着门栓的吉达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特别害怕那破旧的门板被人推开,然后被别人看到,正躺在他家床上昏睡的东方男子。

他在水缸里打了一点水,提去厨房,准备制作一些简单的可以填充饥饿的食物。放在厨房菜笼里的食物,是已经长满了虫子洞的包菜,以及一块角落边边发了霉的干面包,还有一个烂掉的苹果。

他的眼角下挂着厚厚的黑眼圈,不是因为他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而是这样寒冷的冬天,他大多时候都没有睡好。

他正在煮着一锅,不能称之为食物的流食,并没有注意到客厅里那个躺在一张破旧床上的男子,揉着疼痛的大脑,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呆愣。

怪异。

完全不适应。

陈君宇足足用了两分钟也想不明白这是哪儿?还有盖在自己大腿上那张发了臭的被子,他皱起眉头,嫌弃的将被子扔到一旁。

赶紧走下床,但他感觉到后脑勺上特别的疼痛。手触碰上额头上的绷带的时候,他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自己估计是受伤了。

随后他便听到厨具碰撞的声音,将模糊的视角转向厨房。那是一个16岁左右,穿着不合适的衣服的男孩,正拿着一个破了洞的汤勺搅拌成一股黑黑的,淡褐色的东西。

那口满是褶皱的锅里散发出一股白色的烟雾,他灵敏的鼻子瞬间就闻到了那股让他十分反胃的味道,他十分怀疑,那男孩捣鼓的东西是□□还是啥?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热烈,那个有着一头淡褐色头发褐色眼睛的男孩,突然惊悚的转过身来。两人都同时僵硬,不知哪个刚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他这个什么都记不起来的人好奇的询问道。

“请问?那个……这是哪里?”陈君宇完全没有印象,但他敢百分之百确定,这里绝对不是他的家。

他对这儿的环境充满了陌生感,唯独那个拿着汤勺的少年有一点点熟悉,没有任何是他熟悉的气氛。

至少他从自己身上的衣服可以判断,他身上穿的衣服和对方比起来,绝对不是住这种房子的待遇。

他的话刚问出来,那个拿着汤勺的男孩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破了洞的勺子从手上滑落,跌到地上。而那个黑黑黏黏淡黄色的东西掉在地上,弄得满地都是。

吉达慌慌张张的又弯下腰,把那个破了洞的勺子捡起来。这次他的双眼里面酝酿着其他的想法,他非常肯定,那个东方人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想要编造一些事情。

“你不记得了吗?我是吉达,你的弟弟。”他紧张兮兮的编造着不该存在的话。

陈君宇闻言眉头纠结在一起,他对这个男孩的话,抱着百分之百的怀疑度。这个和自己相貌完全不搭边的男孩,竟然会说他是自己的弟弟。他沉默了一会,随后提出质疑。

“我们两个根本长得不像?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弟弟?而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对方穿得破破烂烂,跟一个乞丐毫无区别的男孩。

这差距这么明显,当自己是白痴吗?

“我,我是被你的母亲领养的……你的母亲前不久失踪了……所以我们的生活才变成这样……”他战战兢兢的说完,那毫无根据的话渐渐开始合情合理。

陈君宇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他觉得面前这男孩真的不陌生,有一股熟悉感。似乎他应该和这个人还是认识的,所以就排除了内心那股戒备感。

他翻身下床,把那件带了一点点血的外套穿上。走到厨房里看向那可怜兮兮,简直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餐具。

“我的伤是怎么回事?”他一边清理着厨房里的那些堆积的几个月都没有洗的盘,一边询问着。

吉达战战兢兢的给他让出一个角落,厨房显得很拥挤,破了洞的窗户外,还吹来一丝冷冷的风。

“我被其他混混欺负的时候,你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打伤了……”一个谎言接一个谎言捏造下去,吉达心里的虚耻感一点一点的占据了他的心房。

就在他觉得是不是应该坦白的时候,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盖在了他的肩膀上。

“穿上吧,你就没有其他衣服御寒吗?”陈君宇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男孩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他虽然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个男孩的话,但是他什么记忆也想不起来,就只能面对这糟糕的环境。

突如其来的关心使吉达贪恋的吸食了一下衣服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以前他曾幻想过,在自己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要是有一个哥哥降临该多好。

如今,眼前这个人,完完全全满足了他曾经的幻想。

他也不再觉得自己的谎言有多么的羞耻,理所当然的,继续营造着自己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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