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文学>军事历史>明朝当官那些年>第十章 阳明心学
是有备而来。

“人心惟危,”唐顺之道:“危,你说是危险?”

“是。”陈惇道:“人心叵测,充斥诸般欲壑,而向道的路途又难以捉摸,所以要人要静心守神,秉持正道,才能达到自己所要的。”

“你果然是刚刚才通读了《尚书》,获得的都是些浅显的道理。不能说你错,因为你还不通晓其中的大道理。”唐顺之一笑:“我来告诉你,人心惟危,危是危惧的意思,如‘人人自危’之说。《诗经》有‘战战兢兢,如临探渊,如履薄冰’;《道德经》说‘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周易》中‘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是说君子不仅要整天自强不息,勤奋谨慎,而且一天到晚都要心存警惕,好象有危险发生一样,危就是即将到来的祸患,时时刻刻威胁着你,使你感到忧惧。君子如果感到了这种危险,能忧惧如是,朝夕戒惧,则虽处危险之地,却不会有祸患。”

陈惇有一种顿悟的感觉,立刻穷追不舍道:“敢问先生,‘道心惟微’又如何解释?”

“程颐注解,道心是‘一阳复于下,乃天地自然之心也’。”唐顺之道:“如果道心是天理,那么人心就是私欲,即使是拥有最高的智慧,通悟了大道理的圣贤,也不能没有私欲;而即使是什么道理都不懂甚至大字不识一个的普通人,也含有一颗道心,只不过未曾被启发罢了。二者杂于方寸之间,如果不知道怎么分辨,怎么梳理它们,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无以胜人欲之私矣。”

陈惇只感觉自己今夜有如拨云见日,正在细细琢磨体悟,没想到唐顺之一拍大腿,道:“当然,这是朱程的道理,你要是跟我学的话,我讲得就不是这样的道理了。”

陈惇惊讶道:“您讲得是什么道理呢?”

“且就拿‘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一句来说,”唐顺之盯着他道:“人的自然禀赋叫做‘性’,顺着本性行事叫做‘道’,万物回归本心的原理,就是穷理尽性,穷神知化。人的本心与万事万物合而为一就叫作天人合一。所以古圣贤才说:穷理尽性达天命,执中精一万法通。”

“简言之,所谓天由心明,地由心察,物由心造,”唐顺之道:“就是心外无物、心即是理,你明白吗?”

陈惇深吸了一口气,明白,怎么不明白呢——原来是变着法地推销他的阳明心学呢。

“心学啊,”陈惇就斟酌措辞道:“不知道先生是王学哪一门派?”

“你管我是哪一门派,王学虽有门派,但都是阳明先生传下来的道理,”唐顺之道:“就像佛法东传、南传,大小宗派几百,不都是秉持释迦的衣钵吗?”

“人一瞬就会有几千几百个年头闪过,何况一生那么长的时间呢?”陈惇道:“阳明先生昨日的道,也许就不是今日的道,你们七派各自抓住的‘道’,是在他的基础上,自己阐发的罢了。不过你们都抓住了一点,那就是唯心观。”

他当然也听过王阳明这样的故事,说先生游南镇,一友人指岩中花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的心有何关系?’王阳明回答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对于接受了几十年唯物主义教育的陈惇来说,一时让他改头换面那是不可能的。这个花的比方太深奥,这就来个简单的比方,比如面前有一张桌子,陈惇说“这是一张桌子”,在这句话中,“这”指的是实际的物,“桌子”是陈惇给物起的名字,就是说有“两个”桌子,一个是实物,一个是陈惇自己的思维意识。

所以陈惇一直接受的解释就是,先要有桌子的实物,而后才能有桌子的意识。

结果唐顺之这些王学门人,说我们是通过感官而获知这张桌子的,可是我们的感知是什么呢,我看见桌子,其实我是看见实物桌子反射出来的光线,我们并不真的能获知桌子应有的样子,假如我们的眼睛构造和显微镜一样,那我们看到的桌子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因此推知整个世界都是我们感知到的样子,是我们心造的世界。所以如果你把面前的桌子给毁了,我们仍然有关于桌子的意识,这个意识是不随实物而变化的,是永恒不变的。

好吧,他虽然觉得这故事很玄妙,道理很深奥,但自己并不想试图去探究,因为唯物与唯心不过是两个理念罢了,怎么看这个世界,还是要靠自己,至于用眼还是用心,很简单,两个一起用不就行了。

见唐顺之期盼地看着他,陈惇只好道:“好吧,心即是理是吧,认为由于理存在于心中,所以人人可以成尧舜,即使平民百姓,也可以成为圣人是吗?”

“不错,人的良知是永远不会泯灭的,不以修炼而增,也不以不修炼而减,圣愚的差别只在于‘觉’与‘迷’之间,因而成圣、成贤简直是容易非常。”唐顺之道:“但需要点拨,拂去心头的遮蔽之物,你若是愿意,我会成为你的老师,帮你发掘真正的良知。”

陈惇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先生难道不知道,王阳明说,‘致良知,不假外求’,‘若能向里求,见得自己心体,即无时无处不是此道’,即最高的道理不需外求,而从自己心里即可得到。在我看来,你们的点拨就是外物,我向你们学习,就是外求于道。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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