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学道摇头道,“真想打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长什么样,你一个初中生,怎么会懂这么多?”
“呃,看书多,看书多。”李源尴尬的摸了下鼻子。
“可惜你岁数太小,不然来给我做秘书,倒是比徐斌还要合适。”关学道越看李源越顺眼,有心考教他,于是问道:“马军这个人,你怎么看?”
“难说。”
李源握着方向盘不便摊手,于是耸了耸肩,说道:“这人的心思我看不透,但是他最后剖心肝的那些话,我是一个字也不信。”
李源坚持认为,一条恶狼就算装扮的再好,也不可能转而吃素。
“那你说说他那番话有什么用意?”
李源摇头不语。
“他是在拉拢我呢。这个人很聪明,真的很聪明,他知道打打杀杀过气
了,想做红顶商人。我敢打赌,一会儿肯定有人给我送钱,你说我是收还是不收?”
关学道自问自答道:“不收,我们什么也别想找到,今天找不到,以后更难找到;收了,我就上了他的船,再想下来可就难了……”
“就没有第三条路?”
“没有。”
“那关老师收是不收?”
“进退两难啊……”关学道摇头叹息。
进退两难,说难,也不难。
关学道若是要退,乌纱帽一扔,谁还能把他怎么样?但他终究想要做些事情,就像他说的,有了这顶帽子,才能为人遮风挡雨。
真让他退下来做个闲云野鹤,怕是更不快活。
……
李源看着愁眉不展的关学道,理解他的苦闷。
关学道是副市长不假,但是人在局中,终究只是棋子。棋分黑白,人却分不了那么明白,执黑先行的决心不是那么好下的。
除非有人替他掀了桌子。
李源沉思了好一会儿,眉头舒展开来。
“收,为什么不收。”李源笑着说道:“事分轻重缓急,关老师如果信得过我,大可以把钱交给我,三年之内,我还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军诚集团!”
关学道惊呆了。
他抛出问题,并不指望能从李源那里得到回答,这种执黑执白的问题,别说一个初中生,很多人老死都想不明白。
关学道盯着李源看了好一会儿,长笑道:“好,你有这个志气,我老关就搏他一把又有何妨!”
……
穿过大半个市区,车在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前停了下来。
马军的司机郝大嘴迎上前来,笨拙的说着客气话,将几条烟塞给李源,眼睛却始终盯着关学道。
对面大皇冠惨白的车灯晃得人目眩神迷,关学道和李源相视一笑,果不其然。
“给我吧。”
关学道冲李源点点头,一一过手,丢在后座上。
郝大嘴气话也变得利索起来,冲着大皇冠招了招手。
皇冠车靠了过来,两个男人跳下车,其中一人抱着台崭新的录像机,另一人怀里抱着个大纸箱,胳膊下还夹着一个厚厚的档案袋。
郝大嘴接过纸箱和录像机放进桑塔纳的后备箱,说道:“箱子里都是录像带,兄弟们挑着看了两眼,看不下去,太恶心了,说老实话,我都不晓得以后睡觉会不会做噩梦。”
“档案袋里是什么?”
“这个可真不得了!”郝大嘴眉飞色舞的说,“你们猜是什么?”
李源撇嘴道:“总之不外乎肮脏的权钱交易。”
“这你还真猜错了,里面全是检举材料。”
“检举材料?检举谁的?”
“还能有谁,当然是蒋有德,上面还有蒋有德的亲笔批示和处理意见呢,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可笑吗?
李源和关学道一点也不觉得可笑,反而觉得可悲。
蒋有德自己写的处理意见,处理的是谁,还用说吗?
看着那厚厚的档案袋,李源只觉头皮发麻,不晓得多少家庭因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