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没有想到,叶葵怎么敢这么做?
但事实上,叶葵便这么做了。而且一脸风轻云淡,浑不在意。
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妈妈的惊呼声中,叶葵几下将那本《女戒》给撕了个干净。
女戒?
笑话!
叶葵拍拍手,将纸屑抖落,笑得一脸真诚:“这《女戒》母亲不如留着自己看?”
这般明目张胆地嘲讽,谁人听不出来?
屋子里登时响起了数道吸气声。
贺氏亦气得额角升疼,提高了音量训斥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叶葵昂首而视,嘴角含笑:“劳母亲明示!”
“不孝不悌,不懂尊卑上下,实乃不德之人!”贺氏看到她的神态,愈发气得厉害。虽然一开始大家就都心知肚明,谁也别想将谁看得顺眼,但明面上那层纸却从来没有戳破过,然而今日她却这般行事!贺氏不由得回忆起来,最近莫非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可叶葵并没有给她足够回忆思量的时间,她只是随意拖过来一张杌子,施施然坐下。
“母亲,我不过是不小心弄坏了本书而已,您怎地就说出了这样的话?”眉眼生动如画,眼神却同淬了毒的利刃,直直划破了贺氏的心。
贺氏深呼吸,努力维持着自己贵妇人的样子。
良久,寂静的屋子里总算是有了声音。
贺氏摆摆手,对身后的丫鬟道:“再去将那本《女则》取来,亲自送到二小姐的屋子里去!”
叶葵笑着,并不反驳。
“还不快去!”贺氏提高了音量。
一旁呆滞了的丫鬟蓦地回过神,急急去了。
可人还没回来,外边倒是来了个传话的。
“夫人,二小姐。”阮妈妈恭敬地躬身行礼,“老夫人让奴婢来寻二小姐去抄经文。”
贺氏拽着帕子的手陡然收紧,恨得咬牙切齿,却还要维持慈母孝媳的样子,道:“那葵丫头这便去吧,莫叫老夫人等急了。”
叶葵站起身,姿势优雅地行了一礼,直起腰却忽然蹙眉道:“可母亲让我抄一百遍的《女则》……怕是抽不出空来帮祖母抄经了呢……”
“这自然是老夫人的经文要紧,《女则》什么的就先搁到一旁吧。”贺氏气得心口淌血,一字一句挤出这句话来。
叶葵大大松了一口气,眉眼间却尽是狡猾的神色,“那女儿就多谢母亲今日的教诲了。”
等人走后,贺氏一把将桌上的茶盘给扫到了地上,皱紧了眉头。
有了老夫人这座靠山,那丫头就以为自己能翻出天去了!
她冷冷笑起来。
不多时,丫鬟低头来报,说是三小姐叶明珠来了。
贺氏虽亦看不上这个庶女,却仍旧要顾好自己的那副慈母样子,闻言让丫鬟将人领进来。
叶明珠一进来,就看到了那一地的碎纸屑跟瓷片,有些目瞪口呆。
“收拾干净。”贺氏淡淡吩咐了一句,起身走过来,“明珠,你跟我去内室。”
叶明珠回过神,笑着点点头,跟了上去。
她踌躇了半响,想问却又不敢问。虽然她自小养在贺氏身边,可向来明白自己既然不是从贺氏肚子里出来的,那么就永远不可能真的同贺氏像亲母女那样生活。
所以最后她还是选择了闭嘴。
贺氏却突然主动提了起来:“明珠,你怎么看你二姐?”
叶明珠一愣,咬着下唇道:“女儿不喜欢她!”
“哦?为何?”贺氏似乎饶有兴趣。
叶明珠抬起头:“那臭丫头自以为了不起,其实不过就是个乡下回来的无知村妇而已!仗着老夫人喜欢她,穿好的用好的!”
贺氏嘴角笑意渐渐加深,却隐隐有股残酷的意味:“是啊,不过是个臭丫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