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金人真的完成了战略目标,吃下了漠北诸部,他们在战略上就有了更多的空间。
进可以在黄龙府和大宋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退可以用着打劫到的克烈部的马匹、弓箭、财富、人丁,效仿匈奴和突厥人,再次西进。
吃掉克烈部的尸体,再次焕发新生的金人,若真的逃了,大宋的血仇怎么报?
不管是乃蛮人太阳汗还是契丹人的菊儿汗,都不会是这只逃亡军队的对手,而这只军队,在逃出西域之前,大宋并没有追击的实力,因为还有个西夏、河西、西域,需要大宋去一一拿下。
而且金人极力避战的态度,显然他们出逃的概率极大,这五年时间来,大宋也就在天德州、乌沙堡和沈州、辽阳一带,大规模的杀掉了金人的精锐部队,其余时间,金人的策略就是避战。
赵桓要派出一部分的兵马,帮助漠北诸部的草原人阻击金人。
可是禄汗的拒绝,让大宋也很为难。
禄汗以为被大宋摁着头打的金人不足为虑,赵桓也深知他们实力并不亚于金人,但是他们并不团结。
韩昉盯着官家背后的天下堪舆图看了半天,才说道:“官家派了臣去了上京路,要不要臣出使漠北草原诸部,劝说他们和大宋联手?”
赵桓摇头说道:“赵鼎亲自去的,禄汗和赵鼎当初在镇州对峙,已经过去四年有余,他们的关系极好,赵鼎给禄汗分析了很多,可是禄汗依旧拒绝了大宋的帮助。”
“禄汗并不是个糊涂人,相反,他非常的聪明。漠北诸部不愿意永远活在大宋的阴影之中,他们想要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和自由,成为一只翱翔在天穹的雄鹰,当然,这需要付出极重的代价。”
韩昉叹了口气点头说道:“克烈部,要输。”
赵桓笑着说道:“只能说等到禄汗撑不住的时候,赵鼎能够及时赶到了。”
“韩少卿,朕在尚膳楼摆下了宴席,京官多数都会参与,以后都会共事。”
韩昉其实不太想去,因为他在宋人眼里就是个汉儿,而且是个三姓家奴的汉儿,在宴会上,一定会有人借机生事,但是官家安排,他又不能不去。
正如官家所言以后都会共事,早晚都得走这一遭。
到了尚膳楼,韩昉才知道官家并未亲至,但是迎接韩昉的却是李纲。
李纲是大宋太宰,尚书左丞,而且在明天或者后天的诏书里,李纲将成为大宋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实打实的实权宰相之职!
而他在尚膳楼的目的,就是官家用最强硬的态度,让某些擅长阴阳怪气的文臣们闭嘴。
但是赵桓显然低估了文臣们那张嘴皮子,他们敢把唾沫星子喷到皇帝的脸上,一个李纲,怎么可能拦得住文臣们的阴阳怪气?
借着宴会,劝酒,开局飞花令就斗了一波文采,得亏韩昉家学渊源,也未曾一时一刻放松过对于知识的追求,这一局算是有来有回,韩昉侥幸获胜。
第二局就到了韩昉不擅长的领域,花天酒地。
虽说辽国地大物博,韩昉也身居高位,但是辽国毕竟贫瘠,而韩昉当权之时,辽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哪里顾得上享受?
这第二局就是现场作词,由樊楼和甜水巷的歌姬,在尚膳楼的中厅唱出来,以整个尚膳楼的喝彩声为获胜的条件,韩昉哪里会这种?
词牌名和作词他倒是会一些,但是大宋近来流行的词牌,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最终被文臣们灌了一通酒。
第三局轮到文臣们被韩昉摁在地上羞辱了一番,比的是投壶。
手持箭矢扔到丈外的壶中,两人一局,三次投壶的机会,若打平则都喝一盏。
韩昉此局就喝了一杯平局酒,剩余都以全胜告终。
他毕竟是燕京男儿,善骑射,这种投壶的小把戏对他来说,不要太简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文臣们酒劲儿上来,哪里还管得住自己那张嘴?
甚至都有的文臣使了些银钱,让楼下的说书人讲起了吕布白门楼投降被斩的三国故事。
韩昉面对阴阳怪气,选择了忍耐,只能闷声喝酒,不做理睬,他既然选择了归宋,而不是留在金国享受他勃极烈的地位,早就想到了这样的场面。
所以在官家给了他两个选择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前往上京,因为到了江南,这种场面更多,他也有些许的害怕这些人的口舌。
李纲敲了敲筷子,示意尚膳楼的伙计让楼下的说书人换一段。
“别呀,这正要说道了即兴处,怎么就让停了呢?说起来!”李弥逊连连摇手拦住了正准备下楼的伙计。
李纲一个眼神下去,李弥逊想到了李纲的手段,心有戚戚只能放行,不过他很快一拍桌子,把酒樽当成惊堂木说道:“这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这书不能只听一半,既然李太宰嫌此人聒噪,那某来说下去!”
李弥逊一拍手中的酒樽说道:“嘚!只见那白门楼曹操刘备并肩坐,关张侍立在东西。乱军中拿来了大将名高顺,曹操说哦高将军事到如今,你被获遭擒还不归降等何时?那高顺闻听此言二眉一拧,双睛一瞪,把牙一咬,将心一横,低头不语下城去,可叹他钢刀之下命归西!”
“好!李少卿说的好!”
叫好声此起彼伏,李弥逊甚至还做那高顺的模样,拧眉弄眼咬牙,韩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喝了一盏闷酒。
李纲拦住了倒酒的韩昉,身子往前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