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浚,潘承明,最早是隶属刘表的僚佐。
刘表故去后,在文聘的劝说下,出仕于狡狐麾下。他也得到了狡狐的厚待,委以重任让他立下功劳,以年方三十的年纪,便位列一郡太守。
也正是因为他的官职,来自于狡狐的担保,这些年日子过得不好。
夏侯尚接手荆州后,对他都不怎么友善;于禁来了以后,更是将他当成了后娘养的。
其实这也不奇怪。太守之职嘛,朝廷才有资格任命的、兵权政权一手抓的一郡之守,竟然不是自己人。
排斥挤兑,也是应该的。
不过呢,潘浚为官以刚直清廉著称。
又曾经在战事中立下不少功劳,让他们抓不到小辫子给奏免了。
如今吕蒙白衣渡江,偷袭荆南,潘浚便以自己的威望,招揽青壮与军中兵卒一起固城池而守,等待救援。
只是很可惜,他等到的,却是于禁投降和曹军无力来战的消息。
驻军在荆北的夏侯尚,得知荆南有变后,想来救援,却被江东水军给堵了道路。双方在长江之上,大战了好几场了,结果是曹军输得多。
有锦帆甘宁亲自横舟于长江上,这个世上,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赢。
而武陵郡太守吕常和护军马谡,这些狡狐的旧部,倒是挺积极来救援的。但是呢,双方之间,还隔了个零陵郡呢!
而且孙权所置的交州刺史步骘,也率军从郁林郡往上,开始攻打武陵郡。
吕常等人的兵力本来就不多,能保住武陵郡不失,就是万幸了。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去攻打零陵郡,赶去临贺郡救援。
所以呢,潘浚在坚守两个月有余后,便做了个决定。
因为陆逊的一句话。
江东众将,都听过潘浚的名声,也挺佩服的。
是故,在时机成熟了以后,陆逊便让使者带来了一封书信来给潘浚。
开头的部分,无非是恭维敬佩一番潘浚的为官为人,马上就转到了正题,劝说他不要再让治下子民伤亡了。
最后,便来了个攻心之计:“以承明之智,不知世之狡狐为何时隔四十年,方才为母守丧乎!以承明之功,可比得上世之狡狐乎!”
好嘛,潘浚看完了以后,当即就两行清泪而下。
他当然知道狡狐是为什么要去守孝!
不就是因为曹老大的猜忌,为了苟全性命,不得不放下一切权力,去守孝吗!
所以他也听进去了,陆逊的潜台词:连战功赫赫的狡狐,都被逼到了这一步。潘太守何必还要为曹魏效命呢?
难道是为了他日,也要和狡狐一样守孝去苟活吗?
潘浚在心中默默叹息了几声后,便拱手躬身想着北方而拜,掷地有声,“某此生不负魏王,只负狡狐之提携耳!愿来世结草衔环报之!”
说完,便让人开城投降,从此做了江东之臣。
他的投诚,昭示着荆南之地,除了武陵郡之外,皆归江东所有。
也给了曹老大一个答案。
是的,魏王曹操。
远在并州上党郡的魏王,得知荆南之变后叹息不已。
对于禁的投降。
这位被他从微末中提拔起来的,跟随着他东征西讨了三十年的心腹爱将,兵败了,丢了荆南三郡!
还投降了!!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
不是不能理解于禁的兵败。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他自己就败了不少次。他不理解的是,于禁是为什么会投降给江东?!
难道孤,竟然比不上江东碧眼儿乎!
难道在于文则的眼中,江东碧眼儿比孤更有能力,清平着乱世乎!
他并不觉得,于禁是怕死。
于禁征战三十年了,在尸山血海中荡漾了三十年了,见过的尸体比见过的活人更多,怎么可能怕死?
而且于禁,也不敢怕死。
他的家眷,都在邺城呢!
难道临老了,为了苟活,就要给子孙后代招来祸事?
若是于禁的为了苟活,投降意味着名节没有了,封妻荫子也没有了,那么他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直到潘浚开城投降的时候,吼出了“不负魏王,有负狡狐”的那句话,被江东当成离间曹营人心的计谋刻意传扬,传到了并州后,曹老大才有了答案。
他突然才发现,在针对狡狐得一系列夺权猜忌,失去了多少外姓将领的心。
所以他默然了好久。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曹氏、夏侯氏这两个本家一样,无怨无悔让他任予任求的。
更让他沉寂不已的,是更深层的意义:疆土丢了,还能夺回来;人心弄丢了,还能追得回来吗?
狡狐的答案,是不能。
当然了,这个答案,曹老大不可能听得到。
他听得到的是,来自邺城的回答。
当曹老大独自静思了一夜后,便开始安排了对荆南之变的应对。
先是将夏侯尚的官职,前面加了个“行”字。第一次言辞激烈的勒令他,坚守住现有的荆州之地。等他在并州战事打完,以后再图谋夺回荆南。
对于狡狐的旧部,却是升官加爵了。
他是不得已为之。
潘浚那句话,实在是太狠了。
直接撕开了彼此之间,那层遮羞的破布,为狡狐喊屈。
他若是有什么调动或者猜忌之举,其他的狡狐旧部,不得有样学样的也投降了?
法正直接被正式任命为征蜀将军,将荆南的武陵郡,都划入督战的范围之内了。不管此举会不会让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