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顼不再对共工部怀有仁慈之心,甚至都不在让对方有能够喘息的机会。就此,炎黄部的主力不断将战线向北推进。
连连获胜的消息从主战场传到其他冲突发生之地,虽然没有怎么打压共工部将士的士气,却是让炎黄部的将士们振作了起来。就此,炎黄部才算是真正开始扭转战局。
前方兵刃交接,打得火热,后面立于马车之上的颛顼却是眼睛眯起:他还是没有看到相柳的身影。
“三,二,一。”
随着他口中完成轻声倒数,共工部又开始撤退了,只留下少数被纠缠在战场中无法撤离的人承担着断后的任务。这一类的士兵,炎黄部这几日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了。
他们并不强大,也并不会因为同胞撤离自己无法离开感到绝望。这样完全不在意自己身命的人让颛顼都感觉到害怕。
所以他从来都不敢让共工部的人靠近自己,他怀疑只要他们有机会就会出手刺杀自己。
下面的将领都不需要再来请示颛顼了。他们已经知道,只要自己的少首领不下达其他指令,则就代表追击。
踩踏着同一部落同胞的尸体,鞋底裤腿上染着血液,炎黄部乘胜追击。共工部亦是边战边退,直到一个巨大的湖泊挡住了他们北上的去路。
看起来共工部已绝了,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扬起旗帜准备背水一战,可颛顼却是没有从对方阵营中看到非生即死的悲壮,反而从已经开始厮杀的一些人眼中看到了兴奋。
似乎他们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被压抑着战意,而现在到了他们解开束缚的时候了。
“神机。”他略微偏头问道:“最后的结果有变化吗?”
神机摇头:“没有,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炎黄部的。”
颛顼点头,遂盘膝而坐,金光化琴。
琴音中正平和,吟唱性的旋律犹如一章山水长卷一般缓缓展开,时而如巍巍高山,时而如潺潺流水,清风拂过,便在水面荡开层层婆娑细纹。琴曲悠长婉转,节奏平稳,不躁不讷,不漾不坠,让入耳的炎黄部将士方才有些急躁的情绪逐渐回复,直到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冷酷兵人。
琴音也在此刻逐渐放慢,每一个音符都音韵悠长却又铿锵有力,化作了指挥战士进攻的鼓点。当绝大多数的战士的节奏与琴曲一直之后,曲调便直转而上,越行越险,铮铮曲音化作金戈铁马之声,令人血脉贲张。
炎黄部一侧基本上已经听不到将士们的呐喊声了。琴音让他们动作整齐,眼睛逐渐通红的他们宛若没有感情、不觉疼痛的杀人兵器。
同样血丝布满眼睛的还有颛顼。他还没有完全突破相柳在他体内留下的禁制,此刻一曲助阵让他体内筋脉宛若炸裂,被迫催动到了极致的灵力让他满头的汗水化作白色水器笔直上升,背后更是被汗水完全沾湿。
疼痛并没有让颛顼手下拨捻动作变缓,琴音反倒更急更密,杀伐之声大作。
战场上萦绕的愈发浓郁的血气被湖面上突然扬起的狂风吹向炎黄一方,紧接着一声清亮长啸,让颛顼眯起了眼睛。
声音是从湖中传来的。长啸结束紧接着的就是湖水翻滚、一个一个巨大的气泡在湖面破裂的声响。一个让颛顼终日提防的身影自湖中出现,那是被丝丝红光环绕的相柳。
双臂张开,长发在空中肆意舞动。颛顼看着那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的人,忍不住再一次询问神机,似乎只有那仍然不变的答案才能够让他在此人面前安心。
“但是……”
神机口中蹦出的这两个字让颛顼刚刚开始回落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手下动作不停,他猛然回首望向话之人。
“但是萦绕在你命星周围的血气变得更加浓郁了。”
“只要不是陨落就都不是事儿。”
神机却是看着颛顼的身影眉头紧锁。命星沐血,代表的不仅仅是命星之主深陷危机,也代表着其内心的杀伐之意愈发浓重。
就在此时,相柳睁开了眼睛,红色的光芒自其眼中亮起,竟是穿过了与颛顼之间隔着的万千将士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种灵魂被穿透的感觉让颛顼努力保持平静的情绪依旧出现了波动,让他手下的动作乱了。
操琴的动作乱了,琴曲的节奏也就散了,将士们的动作立刻出现了变化。原本处于被动状态的共工部将士立刻抓住了这个破绽动手反击。
但他们却并不恋战,在击杀或者摆脱了与自己纠缠的对手之后立刻就开始撤离。面对阻隔他们退路的湖泊,他们直接丢兵弃甲跃入湖郑
来也是奇妙。虽然他们生于长于草原、高原之上,可入水之后却是如鱼得水,让人感叹不愧为水神共工所属。
等到炎黄部重振旗鼓,他们所面对的竟然就只剩下了相柳一人。
颛顼不觉相柳一人能够应对炎黄部这众多将士,却还是飞快下指令,让神机协助自己,让逄蒙搭弓引箭。
在相柳出现之际逄蒙就已经瞄准了相柳。此刻颛顼一声令下利箭即刻离弦,直指目标头颅。
利箭带着破空声飞翔,却是在相柳面前一寸之处被阻挡了下来。箭簇前端气旋疯狂转动试图突破屏障,最后还是耗尽了能量坠落入湖郑
整个过程相柳一动未动,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看向箭头。在那失去力量的箭从他眼前消失之后,他的嘴角扯起弧度:“哪怕是拿了羿的弓,和他比起来也还是差太远了。”
相柳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