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果冯吉当场翻脸,那李谷的算盘就会落空,什么都捞不着。”李延庆随着胯下白马左右微晃:“但李谷作为宰相,为人老到,不可能是口误,必然是刻意透露给我们的。”
李重进表示赞同:“确实,据我所知,李谷从来不会犯错,今日如果是口误,那可太低劣了。”
“那么,李谷究竟是何用意?为何他断定冯吉不会翻脸?冯吉将吕端安排进三馆又为了什么?”
疑问太多,李延庆脑中一时有些混乱。
对于吕端,李延庆还是很熟悉的,三馆之职的意义,李延庆也很清楚。
年轻的文官,如果能够进三馆镀金,就算是成为级别最低的直院或者校理,都将前途无量,出来后便可在官场上平步青云。
论作用,三馆和后世的中央党校有些许类似。
可在此时,昭文馆、集贤殿、史馆三馆,非才智卓绝之士不得进,一般只有进士出身者才有机会被选中。
吕端一个靠着荫补入仕的小官,若无高官举荐,是绝无可能进入三馆的。
李延庆想不明白,为何冯吉要将吕端安排进三馆。
莫非,这就是吕端替冯吉做假账的报酬?
但这报酬未免有些太高了吧,吕端此人城府看起来也不深,一点钱或者一个八品的官阶应该就足以打发了...
李延庆断定,这绝不可能仅仅是报酬,冯吉此举一定还有别的用意。
可这用意,李延庆一时间还猜不太透。
“这些谁知道呢?”李重进咧嘴大笑:“我只知道,冯吉这会肯定难受得不行!”
......
平稳的两驾牛车内,冯吉黑着脸,无力地靠在车厢上。
李谷这事做得太过分!冯吉眼中冒出一丝怒火。
但冯吉又能怎么办呢?当场翻脸走人吗?
他做不到。
冯吉之前也找过徐台符,并用手中的把柄要挟徐台符。
一般的官位,徐台符还能安排一下,可三馆之位,徐台符就无能为力了。
徐台符官阶虽高,但翰林学士承旨说到底,只是个为皇帝写奏章的,对于朝政,很难干涉,实权较李谷这等宰执差距甚远。
三馆每年一般只会新招一至三名官员,朝中不少大员都会为了这几个宝贵的名额抢破脑袋。
徐台符并无能力,也不愿意掺和其中,无论冯吉如何威胁,徐台符都死咬牙关,决不答应。
冯吉是实在没办法,才找到李谷碰碰运气,却没想事情相当顺利,甚至有些出乎冯吉的意料。
“过河拆桥是么?真有你的。”阴森的车厢内,冯吉愤恨地低声叫骂着,人前的俊逸风姿荡然无存。
“说起来,李谷为何要这么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愤恨之余,冯吉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理一理。”冯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手托颌:“他应该是认定我不会当场翻脸,所以才故意透露给李重进和李延庆......”
“那么,李谷的底气来自何处?透露给李家父子用意又是什么?”冯吉眼中露出一丝迷茫:“他莫不成知道我真正的目的么?”
“不对。”冯吉当即否定这一猜测:“如果李谷真的知晓我的目的,他应该不会这般痛快地答应与我的交易。”
“李谷此人虽然敛财贪权,但却知分寸、懂进退......”冯吉想起了已故父亲对李谷的评价,不由冷哼了一声。
“不对啊。”随着思绪的发散,冯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李谷以前几乎没有举荐过官员,自己找他,也是因为阿爹与李谷有过点旧交情,才来碰碰运气。”
“为何他会答应自己的请求?自己给出代价仅仅是五千套九经的贩卖权,不过万余贯利润而已......”
之前的一切进行得太过顺利,完全超出冯吉的想象,令他丧失了不少警惕心,如今事出反常他才觉察到不对劲。
“而李谷又将这批九经的贩卖权转交给了李重进,以前我还以为这是从竹奉璘一案延伸而出的利益交换,如今看来,恐怕没我想的那么简单!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比我想的要复杂!”
冯吉猛地站起身,却撞到了头顶。
“嘶...”冯吉忍不住叫出了声:“好痛!”
“郎君,怎么了?”门外驾车的车夫担忧地问道。
“无事。”冯吉强忍着痛意:“不回家了,去凤鸣馆。”
未多时,牛车进了凤鸣馆。
冯吉找到了正在练舞的秦蕊,两人来到了一处静室。
“我之前训练的女察子如何了?”冯吉此刻已然完全平静下来,头顶的痛楚也几乎散尽,又恢复了人前那个潇洒俊逸的冯三郎。
“正在训练,还需一些时日。”秦蕊恭敬地奉上了一杯热茗。
秦蕊在将罗五一伙招入麾下后,当然不会大材小用地只让他们当护院。
在经过一番交涉后,罗五同意替秦蕊训练一批女察子。
训练经费由冯吉一手包办,女察子的人选,则是秦蕊买来的二十名不满十二岁的女童。
冯吉正要饮茶,闻言剑眉一皱:“具体是多久。”
“这个...”秦蕊神色稍显慌张:“此事由罗五负责,奴家近日很是忙碌,故而甚少过问,不是很清楚。”
年前年后这段时间,京中大宴小宴不断,许多权贵都花重金请秦蕊作陪,其中不少人的邀约是秦蕊不敢拒绝的。
所以秦蕊最近半个月几乎每日都在外奔波,只有午后的一段时间才能回凤鸣馆稍作休息,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