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雷龙横过天空,扯碎了夜幕,映照出下方门扉敞开的陋室。

陋室房梁上,吊着一道人影,在风中摇晃。

他一身打满补丁的衣裳,裤脚只到小腿,一只脚上的鞋子还破了个洞,此时颈子被绳索套住,身子颤悠悠的。

显然是已上吊自杀,都僵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但那雷光曳过,这具‘尸体’忽然睁开了眼睛。

眼中似有无数星辰颠倒,化作长河漫漫而过。

他直盯着前方,耷拉在嘴角的舌头骤地回缩,鼓动唇舌,吐气开声:“天道要吃我!”

这一声断喝过后,他眼耳口鼻七窍里蓦地涌出汩汩黑血,睁开的眼睛也再度闭合。

运转心念。

无数记忆如长河般将要汹涌而至时,他忽然收束念头,硬生生让所有即将奔涌而至的记忆全被封堵住,没有溢出分毫!

‘这具躯壳承受不住我的记忆,会直接被记忆乱流冲击得头颅爆裂!’

……

“又重生了。”

刘邦再次睁开眼睛。

即便颈上缠绕绳索,他言语却未受丝毫干扰。

他面无表情,心念一转,已知当下寄生转世的躯壳概况,顷刻间搬运气血,涌上双手。

已经僵化的双手突然恢复活力,一把抓住吊索,做了个引体向上的动作,硬生生把刘邦的脑袋从那绳索里‘搬’了出去!

如此手段,堪称神乎其技。

吊颈自杀的人半途后悔,恐怕运用不了刘邦这个手法。

毕竟蹬开凳子的瞬间,绳索就会勒上血脉气管,几个眨眼就能让人血液无法运转。

血液停滞,就是立刻毙命的下场。

扑通!

将脑袋搬出绳索,耗尽了刘邦这具躯壳里的最后一丝气血。

他直接从半空坠下,摔了个屁股蹲,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随着肉身与坚硬土地接触,剧痛也跟着涌上。

但在这剧痛之下,刘邦脸上的神色却是变也未变,有些发愣地望着头顶的房梁,这具躯壳原主的记忆也渐渐流过心间。

相对于他自身浩如烟海的记忆乱流而言,原主的记忆就像投入海洋的一滴雨水。

寥寥残生,除了刘邦这个名字之外,一切都乏善可陈。

原主也叫刘邦,生长在这石磨村里,父亲在他八岁的时候被征进巡逻队里,不幸被邪祟污染,由其他巡逻村民所杀。

母亲为维持生计,白日里做些打柴、务农、浆洗衣裳的活计,夜间还要熬炼心头血,炼出一颗颗灯火丹去卖,如此日夜操劳之下,终于耗尽心头血,在原主十岁的时候一命呜呼。

从此他便成了孤儿。

能活到如今的十五岁,已然耗尽力气。

今夜是灰雾侵袭村落的第一夜,为了抵御蕴养邪祟的灰雾,原主为村长家辛苦做了六个月的长工,才积攒够了三颗灯火丹。

但他换回灯火丹后,却不小心把财货露了白。

——他见村里有一家寡母孤女委实可怜,积攒不得一颗灯火丹,恐为妖祟血食,便忍不住把一颗灯火丹赠予了对方。

这让其他村民看到,顿起歹意,待他回家忙活晚饭时,翻墙进来,偷走了他剩余的所有灯火丹。

灯火丹是抵御灰雾侵袭的重要资源。

没有此丹的民户,绝难在整整一月的灰雾侵袭里活下去。多被邪祟污染吞吃。

如此重要的丹药,原主却如此粗心大意相送他人,实属不智。

但浏览其记忆,亦能见到许多他受欺压侮辱的事情,在这种近乎暗无天日的环境里,仍然保持一颗拳拳赤子之心,对他人施予善意。

这样的品性,又令刘邦稍感默然。

终究是他人的记忆而已,他沉默片刻就抛之脑后。

原主的记忆浑浑噩噩,刘邦仔细搜检,亦只知这个石磨村的概况,村子外的区域,原主却从未去过,且也鲜少从别人口中听到过外界情况。

石磨村四面环山,崇山峻岭,极难行人。

山中便有那藏匿邪祟的灰雾弥漫,时刻积蓄,等待时机蔓延而出,倾没村落。

“阴祟么?”

刘邦喃喃低语。

他很清楚隐藏在灰雾里的邪祟究竟是何物。

更知这邪祟的源头。

不过,此事说来话长。

关于阴祟本源,是一个如今自己不能细想的问题。

一旦细想,必遭诡异本身注视。

届时,这侥幸得来的又一次转劫重生之机,便要彻底浪费。

他目光转动,扫过屋室里缺了一角的方桌,木板搭成的床,心里暗叹一声。

一切又要从头来过了。

上一世最后关头,拼却阳神裂解的风险,磨灭了自身的道之印记,而今重生,就可以不用再担心某些诡异如影随形了。

这一世,要走出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路。

刘邦尝试动了动手臂,发觉完全动不了。

这具躯壳底子太差,又是吊颈死了半个多时辰才被自己夺舍寄生,气血早就亏空。

换言之,如今这具躯壳其实就是一具尸体。

但刘邦并非庸手,自有转死为生的方法。

“修行九大境,第一境曰‘照’,二境曰‘元’,三境为‘气’。

所谓‘照’,就是养炼心头血,待到其养至一定程度后,豁然点亮,照自身脏腑、照血液骨髓、照经络皮膜。

如此可使自身气血始终鼓沸,抵御阴祟侵袭,震慑外魔。”

刘邦神色平静,眼中有一缕缕金线浮动,逐渐迷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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