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宁侯萧氏,在文宗时期曾是炙手可热的国舅爷,当时可谓是权倾朝野,后文宗继位,太后娘娘因为年轻时身体落了毛病,文宗三年就一病不起,缠绵病榻数月后终是薨了。
太后娘娘的离去,对宣宁侯府的打击很大,文宗虽和当时的宣宁侯是嫡亲表兄弟,但感情并不深厚,文宗又是喜怒无常之人,萧氏自此便是一落千丈,当时侯爷韬光养晦辞去了所有职务,专心打理府中的庶务,甚至一度和现在的太夫人,在侯府的后花园里开了菜园,过起了田园生活,彻底远离了朝政。
几年后苗疆蠢蠢欲动,满朝里选不出能人将才,文宗就亲赴侯府,请侯爷带兵远征苗疆。
侯爷最终答应出征,并将才三岁的大儿子和刚刚满周的二儿子托付给皇上照看,自己则带着大军由太夫人相陪,夫妻远赴苗疆,谁知道此一去竟是三年,等侯爷得胜而归,承宗已被德宗幽禁于梁旭宫中半年之久,新任皇帝得知侯爷归朝,便让人抱着两位萧公子去城外五十里迎接。
侯爷见大势已去,自己的儿子又在德宗手中,便当机立断卸下军符,带着太夫人单枪匹马进城。
他的果断救了侯府,德宗甚至念在他平僵有功,不追究一切过往,还道萧太后当年对他有恩,不但没有没收侯府的爵位,还辞了侯爷荣威将军的头衔,但侯爷在苗疆的三年,曾在一次战事中受了重伤,虽已痊愈可雨天湿冷之时,全身便是僵硬异常,连行动都非常困难!
将军之位不过是空有头衔。
十年后老侯爷去世,长子萧延炙继承了爵位,太夫人带着五个儿子一个女儿撑着门面,太夫人战场上飒爽英姿,但毕竟是女流,侯府之势早已不能与当年相提并论。
所以才有了萧延炙在满朝避如蛇蝎的倭寇之战中,挺身而出,领命带兵远赴福建,只为再为侯府拼一个锦绣前程。
析秋慢慢喝着茶,萧氏的过往在她脑中一一掠过,拒宣宁侯府大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佼与之相比依旧是天壤之别,所以当年她知道佼的大秀嫁去侯府时,着实吃惊不小,怎么也想不通,汲汲营营想要重塑往日辉煌的萧氏,怎么会娶一个五品官的女儿,这与侯府而言毫无助力。
直到后来她问夏姨娘才知道,原来当年侯府定的并非是佟析华,而是二房的二秀佟析雪,当时二老爷在吏部如日中天,又有得力的外家严阁老把持朝政,二秀几乎是个香饽饽,萧氏也动了这个心思。
侯府的次子与吏部左侍郎的女儿,严阁老的嫡亲外孙女,门第上没有多大的落差。
只是不巧的是,外人只知道二房有个二秀到了适婚的年纪,可却没有人知道,二秀从小就先天不足,身体一直很虚弱,甚至连出门晒个太阳,也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行走。
二老爷愁眉不展,去和严阁老商量,两人都觉得这门亲事好,可当时二房除了二秀并无适龄的女儿,于是二老爷就和大老爷商量,可否与侯府提议,将佟析华嫁过去。
本以为侯府要考虑些日子,却没有料到第二日太夫人就托媒人上了门,三媒六聘将佟析华娶回府,这才有了侯府和僖的姻亲关系。
太夫人她没有见过,但仅看此事,就可以知道,她绝对不会似一般内宅女子那样温柔贤惠,定是雷厉风行又颇有远见和手段的女子。
大太太说她喜欢海棠,又要绣了绣品给她送去,她私心觉得这主意并不好。
心里想着,析秋面上却是淡淡笑着,听大太太吩咐道:“至于绣什么,我倒是没有想好……”她顿了顿去看佟析华:“屏风可好?”
佟析华歪着头去想,满屏绣了嫣红海棠是什么样,嘴上已经道:“屏风不大好定,若是大了时间上怕是不够,可若是小的,虽显精致了可也考验绣技……”她看着几位妹妹道:“也就只有六妹妹的锈活还拿得出手,四妹妹和八妹妹可都帮上不忙的。”
大太太也皱了眉,三丫头的事已经定了,接下来就是佟析砚的婚事,她自小身体不好也不常出门,如今到了年纪终归要带出去见见世面,所谓好女百家求,这个“好”,也要让人知道才行得通。
前几日她与大老爷提到周家,大老爷没有反对,却是说不着急,她明白,经过王姨娘和佟析言的事之后,原本对儿女婚事并不特别关注的大老爷,多了几分谨慎,对此她无话可说,最近府里的事情确实一桩连着一桩,又有王姨娘流产的事,大老爷对她已不如以往那般的信任。
可大老爷谨慎是他的事,佟析砚是她的女儿,她的婚事她决不能马虎。
大太太露出犹豫之色,仿佛在思考到底绣什么,这时析秋笑着看向佟析华,仿佛不经意的道:“眼下不过月余,绣屏风无论大小时间怕已是不够,太夫人即是喜欢海棠,不如我和四姐姐,八妹妹合力,为太夫人做套衣裳怎么样?以海棠为题,在阵脚上下些功夫,一来只是衣服,功夫上省了许多,二来裁衣分线也简单的多。”
佟析华眼睛一亮,点头道:“六妹妹这主意好!”她看着大太太:“母亲觉得如何,若是依六妹妹所言,倒还有另一个好处,衣衫送去穿在身上,旁人瞧见了也知道是出自几个妹妹之手,比屏风却要好了许多!”
析秋叹了口气,几次接触之后,她已经知道佟析华的性格,凡事都要计较利益得失,且又是毫不掩饰的明显,与她相处就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