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中老脸一红。方才他光顾着品味了,压根儿没把心思放在记忆上。

“劳驾祝姑娘再示范一次。”他很惭愧道。

祝星很好脾气的样子,拿着金针又示范了一遍。

周郎中这次看得仔细。再一次看并没有减少这套针法的惊艳,反而让他觉得其中更是变幻无穷。

如此针法!

世上怎能有如此绝妙的针法!

周老郎中陷入一种极其玄妙的状态,痴痴地站在伏在榻前瞧着小童身上的金针。

旁人体会不了,可他是几十年的老郎中,自能感受到金针深入的每一寸程度都不同。所以当日祝星以指法替代金针,可见其医术之高明。

祝星用帕子擦着指尖,缓缓站起,留周老郎中在那儿反复体会。

一旁医童看着自己师傅神神叨叨地模样有些害怕,求助地看着祝星。

祝星笑笑:“这是好事,你们师傅要更厉害了。不必打扰他,过一会儿他就会好。等他清醒了记得帮我向他道别,让他有什么问题可去祝府寻我。”

童子喏喏地应了句是。

祝星便拐回后堂,恰巧祝长弘也和祝县令说完话了。

一行人离开医馆,回了祝家。

因着出了门各人都有些疲倦,午膳并未再全家一起用,而是由厨房送到各院子自己用。

祝星用了饭后便带着青椒往祝清嘉的院子去。

她去的突然,进门时祝清嘉难得头发散着,穿的也很随意。

“大姐姐。”祝星见了礼便到祝清嘉身边坐着,“我可来的不巧,可是打扰你午憩了?”

祝清嘉浅笑着摇头,手指飞动:“没有,怎么过来了?”

祝星眼儿弯弯:“我来给姐姐送药。”

祝清嘉抿了抿唇,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用手比划:“送什么药?”

祝星从袖中拿出周郎中的跌打酒,噙着笑温和道:“方才我在马车上见大姐姐动作有些不自然,便猜着大姐姐受伤了,所以给大姐姐送药来了。若是我多心,大姐姐可莫怪我。”

祝清嘉陡然想到在医馆时祝星离开了一段儿时间,当下眼眶微热。

因为无法说话,她自觉已经给父母带来了诸多不便。平日出了什么事,她都习惯自己一力去做,不想再给家中添麻烦。

于是她养成了内敛的性子,心中想着什么从不表示出来。也尽量在家中不让别人注意到她,免得扰人兴致。

而祝清欢祝清萦都是外向的性格,对她好是真心的好,但鲜少有能体会到她的情感的。

刚才她在马车上做了三个妹妹的垫子,后腰疼得不行。但怕几个妹妹担心,她一直忍着。平常她也是什么都忍着,却不成想被祝星看破。

祝清嘉的心情复杂极了。

有被看穿的狼狈,更多的是感动。

“多谢你,星妹妹。”她拿着药瓶道谢,一双眼却不敢去看祝星,因着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如此好意。

父母兄妹待她好是觉得愧疚她。

可祝星不一样,她们虽有血缘关系却淡的可怜,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然而祝星却是第一个将她平等对待的人,不像家人那般觉得她可怜,也不像余婧茹那些贵女对她恶言相向。

祝星见她接了药,浅浅一笑:“大姐姐要仔细涂药,早晚各一次。你过来。”她转头又嘱咐起祝清嘉身边的丫鬟药该如何用。

祝清嘉瞧着祝星殷殷叮嘱的模样,更觉有些心酸。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祝星。

她已经听母亲说了这位星妹妹的身世。自小痴傻,又被家中放弃,寄人篱下在庵堂中长大。二者相比,她反而不那么惨了。

即使这样,她这星妹妹依旧养成了个让人心折的性子。

机敏过人,听话懂事。

就是性子太过单纯温柔。

祝清嘉望着祝星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见之一双眼睛看着丫鬟时也无半分轻视而是十分诚挚,心中波澜万千。

祝星交代完丫鬟,又乖巧地瞧着祝清嘉道:“大姐姐,你受了伤不要不说,一个人总憋着不好的。”

祝清嘉垂眸,敛去眼底神色。或许因为祝星这个妹妹太过亲和,她突然生出些从未有过倾诉欲。

“你,对我很好。”祝清嘉比划,“为什么。”

祝星讶异:“因为你是大姐姐呀,一家人不就该彼此包容关爱。若我哪日受伤,大姐姐也一定会心疼的,不是吗?”

祝清嘉点点头,是这么个理。

接着她便听到少女闷闷地问:“大姐姐如此问,是不把我当家人吗?”

祝清嘉慌了,手指飞舞着比划,跟祝星解释:“当然不是,我自然把你看作亲妹妹一般。”

祝星这才重新挂了笑在脸上:“那大姐姐怎么这么问?”

祝清嘉看着祝星毫不设防的笑脸,终于表达出自己的心里话:“我不会讲话,会给家里人带来很多麻烦。”

祝星作出认真的聆听姿态。听到祝清嘉的烦恼,她却笑了:“大姐姐心思太重。照我说,一家人不就是互相麻烦的么。我在庵中时,叔父不辞风雨接我下山,也没觉得我麻烦。叔父受了伤,咱们去探望他,大姐姐可觉得他麻烦?”

祝清嘉咬唇,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家人们自然也不觉得大姐姐麻烦的,何况咱们不能说话用手语,不用手语用纸笔也是一样。哪有那么多桎梏?”

祝清嘉豁然开朗。

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不过以前她却将自己限制住了。

她望着祝星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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