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永平这一行人里,除了小安,俱都是好手。

他们清楚地看到那一条长棍蛇一样贴着男子的手臂外侧滑过去,忽地一个翻缠,便卷着那人手臂插入了腋下。

这过程于那人而言,不过是手才伸出,眼前一花,手臂便被绞住,腋下一股抗拒不得的大力,整个人便失了重心,给挑起来凌空侧摔到了茶桌上。

一时杯翻碟碎,鸡飞狗跳。

而另一桌锦衣男子,却先于别人喝起彩来。

事出突然,狂生们目瞪口呆,这喝彩声反倒惊醒了他们。

一人大喊一声“你——”竟不假思索地往上冲。倒也有人脑子清醒,看出来眼前这少女大概是不好惹,急步后撤,还喊着“来人!来人!”。

主人有事,自有奴仆冲上来解决。

小安还想冲上去帮忙,“永平”按住了他。小安急得抓耳挠腮:“永平哥!”

“永平”不说话,一双漆黑眸子凝视那边。

这边一开打,茶客们便轰然起身四散躲避,也有借机赖了茶钱溜掉的。掌柜和伙计拦不住溜掉的茶客,只得一脸哭丧地喊:“别打了,别打了!”

那少女的确不需要人帮手。几个狂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仆从也不过是身体强壮些,或习过些粗浅拳脚。

只是少女既已动了手,虽没打算真的伤人,也没打算留情。她一条长棍,缠、圈、拦、拿、扑、点、拨,很快就叫这些人都躺在了地上□□。

“哼!”少女收了式,长棍顿在地上,戳出一个坑,泥土激飞,沉声道,“既生而为人,以后能不能记得说人话?”

“你……你好大胆……”一人捂着被长棍抽肿的脸,爬着后退,在奴仆的搀扶下站起来,“你知道我是谁,我乃是湘潭徐家……”

“我管你是谁!”少女喝断他,“你不懂怎么说人话,便休怪我棍下无情!”

说着,齐眉长棍狠狠往地上一顿,戳出一个更深的坑。

那狂生惧了。他们几人的家虽在本乡本土都有些头脸,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哼唧着撂下几句“你给本公子等着”之类的狠话,由奴仆搀扶着脚下生风一般地逃了。

掌柜想拦,那奴仆一头一脸的包,龇牙咧嘴,目光凶狠,吓得掌柜没敢伸手,眼睁睁看着这一群人也没付茶钱就登上车马,慌张逃了。

待见到那惹事的女子也转身拎起包袱想走,掌柜的忙不迭冲上去哭嚷:“姑娘!姑娘!你不能走啊,你看看我这……小本生意不容易啊……我上有老下有下……”

少女看着四周狼藉,面有愧色,道:“对不住,都怪我。”

欺善怕恶是人类本性,刚才凶恶的他不敢拦,眼前这面带愧意的倒不放过了。掌柜哭得更大声:“这些天杀的,茶钱都没付,你一开打,全跑了,今日全白做了,还赔进去这许多茶叶糕点钱……”

少女狼狈,忙道:“大叔别哭,我赔你就是,多少钱你说……”说着,把手伸进了包袱掏钱。

掌柜心里早就暗暗盘算过损失,一边哭着,一边报出了个数字,一边还偷眼看着那姑娘。

那少女听到金额一愣,伸进包袱里的手便抽不出来,脖根却变得粉红了起来:“那个……”

掌柜心里便“咯噔”一下,忙道:“姑娘若手头不便,有什么可押的东西压着眼睛往那姑娘头上手上扫。却失望地发现,她梳着闺女发式,样式简单,头上无钗,腕上无镯,只有耳朵上一对小小的银丁香,看起来也不值什么——可能还没那根白蜡杆子值钱。

掌柜那眼睛便往那白蜡杆子上瞅:“你这个……”

掌柜的没猜错,这少女生平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偷跑出来的,没经验,盘缠没带够。刚刚手摸到包袱里,摸到剩下的那些零碎铁钱,还不知道够不够回程的路费呢。

少女手收回来,换手握紧了长棍,脸胀得通红道:“这个不能押给你!”

掌柜的又拉起哭腔:“我上有老下有……”

“我钱都给你!你别哭!”少女头皮发麻,忙伸手去解腰间荷包,又要掏包袱里剩得不多的散钱。

横里却伸出一只手来拦住了她。

少女微讶转头,却见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锦衣少年,一张脸生得漂亮,仿佛女子。这少年笑嘻嘻地,手一晃,抛出个东西给掌柜:“拿着。”

亮光闪动,掌柜忙接住一看,是个银锞子。

“够不够?”小安问。

掌柜咬了咬,忙点头:“够了,够了。”

小安挥挥手,掌柜识趣地退下。

少女再没出门经验,也明白这少年是替她赔了店家的损失,犹疑一下,道:“这位公子……”

小安转头:“嗯?”

少女抱拳:“多谢公子相助,只是我今日手头不便,还请公子留下名姓、地址,改日必当相还。”

她一脸稚气,说话却要硬充一副老/江湖的模样,小安扑哧一笑,阳光灿烂地摆摆手:“些许银钱,姐姐不必放在心上。我叫小安,姐姐贵姓,哪里人?我听姐姐口音,不像本地人?”

适才还跟人家说“小姑娘”,到了跟前开口便叫“姐姐”,实是他平时惯了。他自幼净身,就从来没人把他当作男人看,在内院都是姐姐、姐姐地喊。

他自己也不曾将自己当作男人过,自然不觉得什么。可于这少女来说,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自己还大些的陌生男子上来不称“姑娘”,直接就喊“姐姐”,还喊得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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