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文学>言情总裁>长安不见月>落日故人情,三
是要掉脑袋的。”

杜蘅嗯了声,仍是满脸关切期待,杜若轻轻摇了摇头。

杜蘅也觉得方才太露痕迹,支支吾吾道,“也是,离那个位置远些才好。眼下太子府里的姬妾们只怕觉都睡不着了。娘家人也跟着忧心。”

方才韦氏分明要提柳绩,被她脱口打断,此刻却要提不提的。

杜若已明白了,想到前番柳绩冲撞了忠王府的车马,于天捅了个窟窿那样厉害,可是今日家里人一句不提,显见得并不知情。她有心替柳绩遮掩,遂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轻声问。

“可是姐夫出了什么事?”

杜蘅的长眉轻轻蹙起,未语先叹,半晌举起帕子捂了脸。

贝壳粉的窠绫帕子,角上绣了一枝招摇的杏花,两三朵盛放,三四朵含苞,又有七八朵深红的花蕾团簇成堆,原是取的‘日边红杏倚云栽’之意。

嫁得贵婿,乃是天下父母对女儿的共同心愿。

杜家生了两个女儿,后院便栽了两棵红杏,年年花开,韦氏都要带着姐妹俩给花树披红,祈求婚事顺遂。

就连这花样,也是早先韦氏绘出大样,母女三个共同参详了,杜蘅又细细描了线稿,才得了的,一笔一画都是讲究。

若是往日,杜蘅保养得益的手指衬在帕子娇嫩的颜色上显得莹白丰润,可是眼下那手指又黑又瘦,指节都凸起了。

杜若心里头盘算着柳绩丢官已有一两个月,不晓得杜蘅怎么日夜不眠熬过来的。所谓关心则乱,寻常女眷遇见郎君丢饭碗就要愁死了,更何况杜蘅一颗心爱重柳绩,越发要心疼他自尊受损。

她一面唏嘘,一面从妆台上取了蛤油,拉住杜蘅涂抹按摩。冰凉的油膏难以化开,先在手心搓热了,再慢慢渗进皮肤。

屋子许久不曾仔细打扫过,家具上蒙着层细细的白灰,两人坐在榻上说话,举动带起了尘埃,在太阳底下窜来窜去。

“可见王爷疼你,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瞒的你铁桶一般。”

杜蘅顿一顿,苦着脸与她抱怨。

“柳郎是个实心眼子,在外头拉了一两百贯铜钱的亏空,嘴里提也不提,日日闷着喝酒发愁。你知道我那些嫁妆,折变了能值七八十贯,他但凡开口知会,难道我不救他?偏他怕我忧心,只瞒着不说,自家日日夜夜愁眉不展。我竟还不信他,只当他对我——,那日催债的上门来,七八个人撵着他打!可怜他一身的功夫施展不开,白白被人折辱。”

杜蘅说着放声大哭,用力捶打床褥,掏心掏肺的。

“说到底都是为了我,都是为我!”

杜若吃下定心丸,替她轻轻拍着背,柔声劝道,“姐夫图聘礼好看,做了柳杜两家的脸面,咱们家也得益的。阿姐不如向阿耶商量筹借些个。姐夫英武能干,往后必还上的。”

“这个主意我想不到么?当晚就来商量阿耶了。可他说什么也不肯!”

杜蘅嘤嘤抽噎,瞪眼恨声道。

“买起奴婢大手大脚,自己的女婿见死不救。柳郎被追债的逼得没有法子,偷了金吾卫赃物房里的证物去卖,叫人逮个正着,官职都丢了呀!”

杜若简直不信杜有邻悭啬至此,“门挨门住着,闹成这个样子,阿耶怎么说呢?都知道是他老人家的女婿,他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杜蘅神色复杂地看着杜若。

“他心里头只有五品衔儿,哪管你我死活,只怕得陇望蜀,已惦记着你替他再下一城了。”

杜若心底咯噔一声,恍然回过味来。

可不是,阿耶正春风得意,倘若忽闻自己被王府休弃,区区五品主簿便是仕途终点,岂肯善罢甘休?

杜蘅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决绝的模样有几分艳丽。

“阿耶满以为杜家有今日,全仗着他英明神武,替你铺了这条路。如今思晦也送进去了,他必定要逮机会生些动静。你且看着吧!”

杜若呆了一呆,讪讪地垂着嘴角苦笑。

“姐夫的事儿火烧眉毛,我的事往后慢慢再说吧。姐夫还欠着外头多少?”

杜蘅闻言愕然。

“咦?你连这个也不知道?昨儿果儿才特特跑来,已将债务全数还上,还逼着放贷的写了切结书,已了事了。”

杜若敛着裙角挪了挪姿势,搪塞道,“果儿是跟王爷的,轻易进不得内院,我都许久不曾见过他了。”

“也是,你们深门大院。”

杜蘅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奴婢有什么好见,王爷竟也不曾提起?”

想起杜若在王府不过是个没品级的妾侍,娘家便得到许多实打实的好处,偏阿耶又是个自私偏心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哪里还把柳郎当做女婿?初时以为嫁了人另立一番天地,不曾想竟连从前的光景还不如。

杜蘅又是怨又是妒,又怜惜妹子只身在外,又怨恨自家运道不济,一忽儿记起莲叶那句明晃晃的挑拨,气得当场打发了她,虽不信,半夜里孤枕难眠,到底哭湿了整块手帕。

杜若心里明镜似的,也有许多叹谓,千言万语,浮在最上头的却是李玙那句‘即便是兄弟姊妹之间,境遇差异太大,也难免生出贪嗔痴怨’。

从前阿耶再偏心,她也不怕与阿姐生出嫌隙,眼下却是难说了。

“王府妾侍众多,我不过其中之一,诸人娘家的麻烦事只怕都是果儿料理,连王爷都不知道。”

高门大户,竟有奴婢是专门料理这种事的,当真好大排场。

杜蘅酸溜溜地笑了笑


状态提示:落日故人情,三--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