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注意，在会议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年轻人。
他帽檐压得很低，进屋之后便自己跑到角落里坐好，没有与任何人交流。直到会议要开始了，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足见他的存在感有多低。
会议开始之后，主办方的一个重要人物登台做了简短的讲话，然后便有工作人员开始派发项目资料。
这么大的项目，牵扯到的信息方方面面，当然不是开一场会就能说明白的，所以普遍采用的方式为两种，一个是会给所有与会者分发项目资料，另外一个则是现场讲解一些关键问题。
这个季节的温度这么高，会议室里虽然有空调明显，但明显有些功率不足，导致房间里温乎乎的。
夸张点说，只要有一个人打哈欠，其他人都忍不住会犯瞌睡，这就使得前半段工作人员讲解的过程显得十分煎熬。
事实上，大部分人对项目资料的处理方式并不会依赖本次会议，他们的目的只是露个面，把资料带回去，然后将资料交给专业的团队去逐条分析，逐项处理。
所以，这类会议要说重要也很重要，但要说不重要也确实不重要。
前半段结束之后，工作人员便向台下众人询问对会议资料有哪些疑问点，可以当场提问。
其实这只是象征性地问一句，因为所有人只是把资料拿到手看都没看过一遍呢，哪可能提出问题。
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也知道这个环节只是走个过程。没人提问便可以进行下个环节了。
但就在这时，还真有一个另类举个手。
他就坐在整个会议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
“这个人也是来参加会议的吗？怎么对他完全没有印象？”工作人员心中一愣，但还是礼节性地笑着说道：“那位朋友，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呢？”
鸭舌帽男子站起身来，声音清晰洪亮地说道：“我有三个问题。首先，你们对项目设备的使用寿命有怎样要求？是短期要求还是常规要求？”
工作人员咧咧嘴，因为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
但直接回答说“我不知道”就显得太跌份了。毕竟作为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开会的目的就是介绍资料解决问题，现在人家问的头一个问题你就摇头，这像什么话？
但工作人员毕竟经验丰富，笑了一下便把问题抛了回来：“这位小兄弟，你所说的短期要求和常规要求有什么区别呢？”
他见鸭舌帽男子的年纪不大，才故意把球踢回来。总是能避免自己的尴尬，这也是老油条的普遍套路。
却没想到鸭舌帽男子立刻解释道：“短期寿命指的是所有设备，仅按照项目周期设计寿命。这个项目的周期将会持续三到四年，那么就可以按照四年作为设备的寿命设计目标。但常规的设备寿命一般会定在八到十年，这意味着完成本次项目之后，设备还可以被应用于其他场合。当然了，由于设计寿命的增高，设备造价也有所提高。”
工作人员顿时有些脸红了，把球踢给对方，却没想到对方来了一个漂亮的马赛回旋。要是再踢球就显得太不专业了，毕竟在场的众人都不是门外汉，你一个主持人只会踢球，那可是会让别人笑话的。
“哦，实在不好意思，您的问题很专业，我暂时不知道。不过我们其他工作人员会把您的问题记录下来，稍后给您答复。”工作人员只好这样说道，也算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很专业吗？这是标书的基本要素吧。”鸭舌帽男子淡淡说道。
工作人员：“……”
他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而这时鸭舌帽男子已经抛出了第二个问题：“其次，施工现场是什么环境，对设备的防腐蚀能力有什么要求？”
工作人员再次道：“环境和防腐蚀要求在标书里应该有说明，等你把标书从头至尾看一遍应该就明白了。”
鸭舌帽男子摇摇头：“我已经看了一遍，只字未提。”
工作人员几乎抓狂。
你他娘是闲的吗？那么厚的标书资料，你都看完了？你不是故意来找我茬的吧？一般这个环节不都是走个过场，然后有问题事后解决的吗？你丫到底是哪个神仙派来的？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当着这么多领导和老板的面，你想弄死我呀！
简直恨得牙根直痒痒。
“要不，要不我还是让工作人员先把问题记下来，会后会有专人与您联系，您看怎么样？”没办法，工作人员只能继续用这招了。
鸭舌帽男子点点头，倒是没纠结时间问题，然后继续说道：“我的第三个问题是……”
你丫问题还真够多的呀！工作人员都快心梗了，他严重怀疑如果让这个楞头青继续问下去，他的招标生涯可能就此结束了，于是抖了个机灵，故意提高音量说道：“在场还有许多其他专家呢，别人有什么问题也都说一说吧！”
然后场下众人鸦雀无声。
“真的没有人提问题吗？标书的内容有很多，难道真的没有问题吗？”工作人员脸憋的通红，心里默默祈祷，赶紧问个问题吧，无论是什么问题，只要把那个楞头青给打断就好。
但残酷的事实是，根本没人提问题。
参加这个会议的都是老鸟，领到招标资料带回去，自然有专业盘团队去处理，他们犯不上看那些枯燥乏味的文字。谁会傻到真的提问题呀？
看到没有，这他妈才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