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宁作为翰林院的编修,此番的差事就是要将圣上的功绩记录在册,日后流传下去成为千古流芳的史书。
他在胤王爷的院子外徘徊了几日,始终没法见到虞七。他实在想知道她对那封信的回复,这才顾不上诸多在书院中夫子声声重复的君子礼仪。
可是!
不知是否是他错觉,总觉得胤王在从中作梗。
当他正大光明前去拜访之时,胤王三言两语便将他打发回去,当他徘徊在院外时,隔着院门能瞧见胤王脸上那丝泛着凉意的冷笑。
他苦恼地垂下脑袋,靠在紫藤树旁,自顾自地想着,今日圣上举办临行斋宴,大概总能见到她一面吧……
“表哥?”
这声音犹如天籁,仙子素手抚琴的靡靡之音,叫柳天宁蓦然抬起头,满目惊喜不知所措。
“宝儿!你,你怎么来了……”
嗯?
虞七歪头:“你是不是在做什么坏事,这么不想瞧见我?”
“没有没有……”柳天宁连连摆手,“其实,其实我是在等你。”
“等我?”虞七诧异,“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我,我就是想问问表妹,我托阿不给你带的信可有收到,不知你的答复是?”
呼,终于说出来了!
柳天宁眸光晶亮,心中郁结尽数倾吐,畅快!
“信?可是那封家中长辈乱点鸳鸯谱的事,我已经托阿不给你回信了,莫不是那小畜生没送到。此事都是长辈胡乱说的,跟你没关系,说起来倒是我万分不好意思才对。”
柳天宁一脸错愕:“你没收到?”
“嗯?”
“不是那封,而是我。”他深呼吸,胸腔起伏,鼓足了勇气,深深道,
“宝儿,若我想向你求亲,你可愿意?”
“……”惊雷滚滚,将虞七劈在原地,外焦里嫩。
“小的时候,我曾向你发过誓,若是因我毁了你的名声导致没人提亲,我定然会负责到底堂堂正正迎娶你过门。我原以为这只是一个誓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会害怕,怕你心悦他人。我不再满足于仅仅将此事当做一个誓言,而是想让你知道,我心悦于你,真心想娶你为妻,有且只有你一个人。
我埋了三坛青梅酒在柳府的桃树下,想着一坛在你及笄的时候赠予你,一坛在你风光出嫁的时候我们同饮,一坛待我们岁岁朝暮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挖出来,必定是香味醇厚,人自醉。
宝儿,你可愿意?”
他殷殷恳切的目光如同青梅酒里流转潋滟的光辉,字字落定,为求得她的回眸。他描绘的景象是她目前这个年纪对未来最美好的臆想,执一人之手,与一人终老,大抵便是他口中这般罢!
虞七鼻间几乎闻得见醉人的青梅味和他身上的青竹味混在一块,分不清。
可是……
她心乱如麻。
微微侧头躲避开他的视线。
可是她心中臆想未来的对象是第五胤。
“对不起,柳天宁。
我有心悦之人了。
还有,谢谢你。但我不能答应。”
大漠女儿的爽快在她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可在被拒绝的人看来却既利落又无情。
“宝,宝儿……”柳天宁僵在原地,一时之间手竟不知该放哪边,连虞七低头匆匆从他身边跑走也愣怔着不敢伸手阻拦。
树上的紫花被风吹过,片片如霜雪,悠悠落下。
落在他的眉间,停在蹙起的峰谷之间,覆盖住满目失落。
虞七小跑离开,心情复杂。转角处遇到一双线条利落的黑色锦靴,抬头对上第五胤似笑非笑的眸,心中一惊,后退半步。
“爷……
你都听到了?”
第五胤鼻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短哼,似是在询问她所指何事:“嗯?”
一时间让虞七拿不准他到底看见没有。说实话,她竟然从心底里希望他是看见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的,所以她偷偷观察他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
话本子里都说,如果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动情之时,定然是会因为旁人对她的示好而吃醋。
所以高高在上的胤王吃起醋来是什么模样呢?
是唇角偷偷抿起的弧度,和眼底藏起来的自得。
虞七拿不准,但她向来有什么就直说,不会那些憋在心里的弯弯绕绕:“刚才是柳天宁找我,唔,向我提亲。不过爷你别误会,我立刻便拒绝了!我对他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之情,没有旁的,真的!”
她还生怕听者不信,竖起三根手指朝天,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眸圆睁睁:“我发誓。”
第五胤甩开她:“本王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会在乎一个侍读的婚配问题,莫要给本王瞎安帽子,本王对你的事并不感兴趣。”
说完他便大步转身离开,在她看不见地方唇角上翘。
如果虞七有对小貂一样的耳朵,此时一定倏然如同失了精神般耷拉在柔软蓬松的发顶,小跑着追上他的步伐:“不对,爷你在笑?”
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她脑海中。
“爷,你……是不是在吃醋?”
嗬。
嗬嗬。
吃醋?!
第五胤胸前起伏,说不出是何情绪脱离了身体的掌控,他一把拉过虞七,欺身将她压在院墙上,头顶墙檐支出来的瓦片将阴影投射在两人脸上。
第五胤咬牙切齿:“你在做、梦。”
虞七眨巴眨巴眼,被他身上甘兰花的气息熏得脸上蒸腾起热气,索性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