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前的衣襟上染着一块不规则的泪渍，由滚烫到温热，最后化为一滩冰凉，点点滴滴，莫名让人揪紧了心。
她也哭累了，脑袋静静地搁在了他胸膛上，只剩下肩膀在轻微泛着颤抖。
沈渡见她情绪终于了稳定下来，这才慢慢松开了手，视线落在她泛着水光的眸子上，轻声问：“要不要我带你回去？”
她没拒绝，点头嗯了声。
沈渡也没再问她任何问题，一路牵着她的手，带她上楼，送到周倾身边后，母女俩便一起进了病房内。
那一晚，沈渡拿出了那条一直随身带在身边的雪白色纱巾，伸手把褶皱展平，将它缚在眼前于后脑勺打了个小巧的结。
他就这样在病房外面站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医院走廊上的灯光熄灭，天边泛起了绯红色的霞光时，才悄然离去。
回到病房时，顾煜正坐在病床上，斜靠着墙，修长的双腿交叠，白皙的指尖敲着腿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见他出现在门口，顾煜抻了抻懒腰，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睨他一眼，“去哪了，一晚上没回来。”
沈渡伸手，扯下敷在脑袋上的纱巾，眯了眯眼，淡言道：“以后别乱说话。”
“白清欢怎么了？”
“没事。”
男人纤长浓密的眼睫垂落，眼睑处染着浅浅的淡青色，满脸的疲倦。
他也忘了自己是怎么睡下去的，但梦中却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那年的盛夏，阳光不燥，微风正好，徐徐拂过，漫天的暖意，惬意的天卷起片片落下的绿叶，于空中晃晃悠悠地飘荡，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那年才十一岁，还是个小小的孩子，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
清澈的眸子里染着无言的暗淡，空洞地瞧着四周的一切，温暖的阳光落在脑袋上，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直到小姑娘清脆的一声“哎哟”，彻彻底底闯入他的世界，她稍稍唤起了些他的意识，眸子跟着轻颤了下，有了些光彩。
只见眼上缠着一圈白色纱布的小姑娘摔倒在了他的脚边，他并不想多管闲事，扯了扯唇，起身便想走开——
谁料下一秒，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突然就攀了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脚，就这么揪着，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
沈渡垂眸，望了一眼，随后不动声色地把腿往回抽了抽，结果对方揪得死紧，怎么也动不了。
清淡漂亮的眉眼忍不住皱了皱。
“你，你是……”小小的女孩子胡乱往旁边摸了摸，一不小心触到他微凉的指尖。
习惯性的，软乎乎的小手不自觉地慢慢握住了他的——“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别碰我。”
在温度传袭的那一刻，沈渡身子骨瞬间一凉，眉头一皱，极避讳地将手往回一抽。
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已有些许的不耐烦，起身便想离开。
“你，你别走啊！”小姑娘一急，下意识地就要去抓他，结果因为看不清路，脚下一绊，直接栽了个大跟头。
在草地上滚了一圈儿。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