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敛了敛清淡的眉，一只手突然伸出拦住了她的去路，微微俯身，一双漂亮的深褐色眸子与她平视——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十四年前在你眼睛好了以后就消失不见的那个人是谁吗？”
白清欢：“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还很熟呢。”
“那他……”下意识开口。
沈琛不容她说，直接出声打断，“在你问我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年的冬天，雪下的特别大，那次你拉着他在医院楼下看雪。
后面，是不是突然冒出来了的一个女人的声音，他们一直在那儿骂，特别吵，之后沈渡就不见了，你也被你妈妈带走了。”
“……”
白清欢抿了抿唇，并没否认。
这件事情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回去之后周倾就把她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全给扔了，还一直念叨着什么“血”和“脏”。
她嚷嚷着问那个小伙伴去了哪儿，周倾只是不语，哄着说带她出去玩。
“你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伴着语调的深入，沈琛也越发凑近，在她耳边余留下点点温热，萦绕着喷薄的雾气，“那天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女人是我妈，就是之前你在病房见到的那个。
哦对，还有那天是沈渡妈妈刚过世，他被遗忘在这家医院里，都还来不及见他妈妈最后一面。可是呢他妈妈的骨灰啊，就这么被我们当着他的面撒在了雪地里，找都找不见。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死无葬身之地啊，你没看见，那天他为了反抗我们，付出了多大代价。是个人都得心疼的吧。”
“沈琛！！”
他还没说完，白清欢心里就已经泛起了阵阵的恐慌，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浑身战栗，猝不及防伸手一把将他推开，紧接着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
清晰泛红的五指印立刻浮现在男人白皙的面颊，异常扎眼。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这样，一时怔愣在原地，手心里还夹杂着一股隐隐的痛感。
沈琛没生气，舌尖轻轻抵上上颚，修长骨感的指尖微触了下发疼的半边脸，忽地一声低笑，“怎么样，你现在知道他是谁了吗？”
是，是沈渡……一定是沈渡！
不禁的，女孩子眼角莫名泛起了点点濡湿，说不清的心疼从胸口溢出，带着莫大的哽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你们这么对他，连他妈妈的骨灰，一个已经走了的人你们都不放过……”
那个时候的白清欢从来没有想过，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男孩的背后会是这样一副境况——
沦丧到极致的窒息。
她一直以为，是他的父母工作太忙，才没有时间来陪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他遇到的，居然会是他那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与负担。
她记得，那段时间沈渡消失了一个星期，之后他再出现自己身边，什么话也没说，也没解释他怎么突然就走了也不打声招呼说一声，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医院楼下小花园的座椅上。
没哭，也没闹。
她也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