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亲的队伍来了,陶府上下欢声一片,仆人们立即放起了鞭炮,上下喜气洋洋。
曹跃下马之后再孟连明的引路之下,一边走一边向陶府仆人发红包,一人一千红钞,抵得上一两银子,陶府仆人喜笑颜开。以前赵老夫人当家做主可没有这么大方,换了陶家老爷,新姑爷一出手这么大方。
陶家才当家做主几天,但这几天大家通过观察看得出来,这陶家当家做主的反倒不是陶家的人,前前后后张罗安排新家,就连准备结婚的酒菜、衣服、箱子、新人被褥、府上的果点心、新任衣服,府上下人的衣服,全出自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人称水姑娘的手中。
水姑娘安排得极好,唯独那二小姐身上的红罗喜服穿在身上,腰摆略有一些长,水姑娘一拍脑袋说都怪我都怪我,连忙拿着针线临时修改了一番。眼看着迎亲队伍来了,陶悦哪里来得及修了,就说也不差这一点。陶怡道:“左右不过是穿一次罢了,没那个必要。”
水玲珑满是歉意,搀扶着陶悦坐上了床,等着曹跃来。陶怡拿起红盖头,坐在妹妹身边,眼中满是羡慕和祝福,嘱咐道:“妹妹,娘走的早,这盖头就有我来盖了。你到了那边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找姐说,姐给你评理去。”
陶悦哭了起来,哽咽道:“姐……”
陶怡抱着妹妹,拍了拍妹妹的后背,将盖头盖住了。陶悦的眼泪便像是珍珠项链一样,一串串地掉了下来,她想到了小时候娘抱着她,也想到了姐姐和她一人抱着娘的一只胳膊听娘说将来她们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姐姐从小性子就柔弱,自己却活泼调皮的像个男孩,小时候还说自己不嫁人要永远陪着娘。现在自己结婚了,姐姐在身边,可娘亲呢?许久没有想到了娘亲,自认为坚强的她此时突然软弱了下来,泣不成声。
此时外面放弃了鞭炮,水玲珑道:“大小姐,二小姐,新姑爷到了。”
“别哭了妹妹。”陶怡也是哽咽着,然而姐妹两人谁也止不住流着泪,反倒是愁坏了一旁的水玲珑了。
那边曹跃跪地给陶模磕头,然后给岳父岳母敬茶,正式成为陶模的女婿,陶模身为老丈人,要给女婿一封银子,大概相当于后世的改口钱。这银子不多,一二两而已,求得就是一个喜气。曹跃接了改口钱,在一众兄弟们的簇拥下来到新房,府上的丫鬟立即拦住了道路刁难新姑爷。丫鬟们自然是奉了里面的人的意思,左右不过是玩玩闹闹而已。未出阁的丫鬟们都是喜欢热闹,刁难也是换着花样,什么对调子了,什么问我家小姐哪里好了,什么姑爷打算晚上闹到几点了之类的玩笑话。
曹跃这边就是发红包,一封红包里面十文钱红钞,不多也不少,图个喜庆。丫鬟们阻挡了半天,曹跃还唱了一首陕北小调,就是不见开门,顿时大手一挥道:“顺子,给我拿下。”
“好咧!”何顺一听顿时一撸袖子,喊道:“哥几个,别客气啊。”然后带着李宁等人扑进了丫鬟堆里,这一群大老爷们进去,那可就是放肆开了东摸一下西摸一下,连陈开天这家有悍妇的也趁机不知吃了多少豆腐,丫鬟们飞也似地尖叫着逃走了。
曹跃趁机开了门,见水玲珑和陶怡也在,拱了手道:“二位,我这边领人走咯。”
“新娘子脚不能沾地。”水玲珑提醒道,“须得新郎背着走。”
曹跃心里高兴,走过去直接将陶悦背了起来,道:“走咯,走咯,回家咯!”陶怡和水玲珑一左一右在一旁帮衬着,在众人的簇拥下到了前院。
陶怡心中想着,自己当年出嫁的时候,可是比现在热闹的多,那年便是出嫁,自己家也要摆上三天的喜宴,宾客送礼的送钱的名单写满了一张册子。当时的陶家上下还没有落魄,用的都是府上旧人,闹得更欢。而父亲当年是实官,不像现在做了散官,左右来往的都没有。妹妹这次出嫁,却是是委屈了,否则按照曹跃的品级,这婚宴也要全西安人都知道。可一想到他是顶着太后的压力,抗旨娶了自己的妹妹,心中也不免有一些安慰。
而另一边水玲珑心中百味俱生,除了满是羡慕,又心如刀割。她多希望在曹跃背上那个人是自己,她多希望穿着大红吉服的头戴凤冠霞帔的人是自己,就连那衣服都是按照自己的身材做的,可惜那人不是自己。她不过是一个陪嫁丫鬟,能做陪嫁丫鬟,已经是水玲珑争取来最好的待遇。大凡陪嫁丫鬟又是同房丫鬟,一般在女主人怀孕的时候,为了防止男主人外出偷腥,有一些女主人会让男主人睡自己的陪嫁丫鬟。至于水玲珑能不能做通房丫鬟,最终升级为妾室,总归是要靠她自己的努力。不过今天水玲珑还是高兴的,她终于摆脱了陶家,跟着陶悦一起嫁入曹家了。她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肯妥协的人,她的倔强和坚持并非受到什么刺激,她本身就是一个倔强的人,而这种倔强有掺杂着对世俗的妥协和狡黠。
两个女人陪着陶悦来到门口,陶怡止住了脚步,搀扶着老父亲陶模,而陶模身后站着一排“小妈”,这些女人也在看着热闹,她们的眼神中除了羡慕就是嫉妒,嫁做人妻额嫁做人妾是不同的,妻妾地位岂能相当。陶家二小姐本来就是千金富贵的命,如今嫁给了西北宣抚使曹跃,当真是金童玉玉天仙配了。
倒是曹跃将她背到轿子里的时候小声说:“你可沉了。”
陶悦本来哽咽着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