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时候,有钱的人们从恶臭盈溢的伦敦出逃,到乡间悠闲适意的消夏,而到了冬天,倦鸟便要归家,回到都市回到议会履行身为有钱人对国家的治理的义务。 伦敦的冬季舞会之后,就是正式的社交季开端。

玛丽和伊丽莎白原本约定在她们毕业后的第一个冬天开始,几个姐妹一起痛痛快快的玩上大半年。首先是就是要按照海伦·温特沃斯的邀约,去伦敦与她作伴——这个约定还是她们在学校里就定下的。海伦的抚养人下了决心要弥补自己的孙子在作为继承人教养上的一切缺失,因此早就安排好了社交季的日程表。但是海伦的年纪还小,那位老先生在这方面较为古板,因此他提议让海伦单独住到伦敦的另一个住处,有家庭女教师陪着她,还可以邀请几个好朋友和她同住。

既然温特沃斯小姐住过郎伯恩,那么贝内特小姐们住到伦敦也就顺理成章。再加上基蒂是被安德烈夫人推荐给了自己住在伦敦的音乐名师,因此单单把莉迪亚关在家里也太不公平了。有两个靠得住的姐姐关照两个随着长大日渐懂事的妹妹,贝内特夫妇觉得他们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因此除了硬被贝内特夫人留在身边交际应酬的大小姐之外,几位小姐都早早的定下了伦敦之行的计划——可怜的简,可怜的长女的职责。

言归正传,因为社会的需要,友谊的需要,亲情的需要,伦敦静静地等待着她们赴这个漫长的冬季之约。而且这个约会还因为法拉第先生的缘故,需要提早一个多星期开始行程安排。

“这样我们就不能在家里过圣诞节了。”伊丽莎白的苦恼根本就没有人感同身受,几个妹妹都和那些生活在伦敦周边的庸脂俗米分一样,对于伦敦的万有引力光环毫无抗拒能力。她没能影响到妹妹们,反而被妹妹们影响,要不了几天就一门心思的准备起旅行要用的东西了。

苏的准备是姐妹们中最为充分的。玛丽十分肯定这还是苏第一次为了男人而用心的考虑穿着的问题。这可是连她母亲贝内特太太和追求者布雷恩先生都没能办到的事情。她仔细的斟酌衣服的颜色和层叠穿法以及发型搭配,力图以一个高贵典雅知性的淑女形象去觐见自己在科学界的男神,甚至为了寻求单独见面,她还拒绝了斯派洛小姐的陪同计划,十分考究的预先撰写了拜访的短笺,并计划寻一个旅店里最显得体面大方的仆人送信后,再去男神在伦敦下榻的旅店正式登门拜访。

结果苏搞砸了。她和她男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男神不过穿着一件洗得发硬的普通衬衣,外罩款式老旧的制服马甲,托着盘子准备替她收起进门后便自然脱下的厚呢的斗篷——里面是款式优雅的印度细纱布柳叶条纹长裙,外罩桃红色的麦斯林纱衣,领口十分有心机的装饰着一条缀着细小珍珠刺绣披肩。她被他领进了一间以旅店的标准来说不算太差的会客室,随后他还给她端来了一杯果汁。然后她一边利用会客室一角的装饰镜子调整手套,一边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请问法拉第先生什么时候能过来。”

那位男仆打扮的男神怔了一怔,然后力图十分镇定的自我介绍道;“你已经见到了,贝内特小姐。您好,我就是和你约好今天下午要会面的那位法拉第。”

小姐与男仆……还有什么人设类型的会面能比这次会面更尴尬。自己穿得金光闪闪,男神穿得灰头土脸。自己的行头显然是来拜见大人物的架势,身上那条蕾丝披肩足以买下男神一身的装备。苏几乎连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自己随便一句话在衣着差异的加成之下,伤害了男神的心。她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坐在男神引她坐下的那张椅子上同男神说话。她觉得原定的话题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了。她怎么还能自然而然提起参观他的实验室——既然他根本没有实验室。于是她站起来磕磕绊绊向法拉第先生解释自己可能必须马上得走,因为今天临出门的时候天气突然变得好像要下雨了,而她又没有带伞,所以她最好在下雨之前赶回家。

“你这个傻瓜。”玛丽终于忍不住吐槽,“你这样表现得就好像你很介意自己认识的是一个男仆而已。而真实的你充其量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并且还很担心因为过失造成的炫富伤害了法拉第先生感情。”

“那我是否应该和他重新解释一下。就说我下雨天关节会痛,所以还是早点回去烤火为妙,你懂得,贝内特先生有时候就是用这种借口巧妙的摆脱……”苏的智商在这时候掉的很厉害。

“呼……听我说,你向他借把伞——既然你说你担心下雨,那这就是一个现成的借口。这样你下次还能亲自来还这把伞,他只要见你还敢因为这么件小事而亲自再来拜访一个男仆,就明白你不是那种只和上流社会的人说话的有钱小姐了。而且就真实情况来说,我们也只不过是在装得有钱而已。”

“……你说得对。”

于是玛丽的建议被照办了。法拉第先生虽然在拿伞的中途觑了眼离阳光明媚只差一线的窗外,但是还是按照她的意思给她拿来一柄黑色的大伞。

“我想那片乌云很快就要从东边飘过来了。那……那我先告辞了。我还会再来的。”

等伊丽莎白·贝内特和另外两个妹妹从伦敦的商业街悠哉悠哉地回到旅馆的时候,发现玛丽早就回来了。她脱掉了早上出门访客时穿的那身华服,换了条家常的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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