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叶猜到鸳鸯云掩雾罩地来,必定是奉了贾母的心意。果然,鸳鸯绕着弯子说了半天,才将贾母的心思挑明:老太太觉得二房太太简直是一手遮天,简直要把她这个最高领导架空了!别的尤可忍,虐待她那孤苦伶仃的外孙女不可忍,所以,她打算培养大房的势力,来和二房相抗衡。

夏叶听了只想冷笑,老太太还真是人老成精呢,居然还会这一手!可惜,她一辈子只生了两个儿子,玩不了三权分立,玩二权分立,互相制衡的话,她得先出点血,叫大房尝到点甜头,才驱得动人啊,难道还想“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底下没那么便当的事情!

鸳鸯将话一股脑儿说完了,就眼巴巴地望着琏二奶奶,可是,对方却端起茶碗斯条慢理地饮茶,相较鸳鸯虽然也端坐着却眼露急切的焦躁,后者还真是一派不徐不疾、端得起、稳得住的大家风度。

夏叶吊够了鸳鸯的胃口,才说:“老太太素日最是疼我,如今老太太有苦楚忧虑,我是恨不能给老太太分忧解难的,只是,我们到底是孙儿媳辈的,人微言轻,我们二爷也没个实职在身上,在这府里,呵呵呵……”剩下的,鸳鸯你听得懂吧?

鸳鸯了然地说:“老太太既然放出话来了,自然是心里有数的,该立起来的就要立起来,她老人家一定会设法的,二奶奶只管放心。”

夏叶心想,光是一句虚话可不行,到底有啥好处,老太太得把底牌亮出来才知道。算了,鸳鸯毕竟是个传话筒,不可和她说得过于细致了,待她把话带到了再看情况吧,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一时鸳鸯走了,平儿才进来,说了旺儿媳妇的话,又告诉说,琏二爷醒了,正叫丫鬟满院里找二奶奶呢,给挡了回去。

夏叶撇嘴说:“理他呢!咱们先把咱们这边的事情料理了。”

平儿忖度着二奶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鸳鸯姐姐来说什么了?”

夏叶眉头拧了拧,说:“这个,改天再告诉你,现在,就连我也是五里雾中,看不真切。”

平儿随即闭口,又问那利钱的事情,之前二奶奶最关心这个了。开始是二奶奶拿了她自己用不着的积攒下来的零散银子,渐次就伸手到了她能碰的着的府里的公用的钱,到后来,胆子越来越大,竟然动脑筋到了府里上下人等都关心得不得了的月钱上面,往往是早早地去外面的大账房里关了来,却不发给各房的主子丫鬟,而是扣住大半个月,拿到外面放利子钱。二奶奶素习得罪的人多,下面的人闲话议论一下都不怕,就怕叫上头的老爷太太们知道了,特别是二老爷那个假道学,一定要骂的,到时候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故而每次放贷,平儿都要帮着二奶奶悬着一颗心,感觉这利息貌似得来容易,实则是油锅里捞钱呢,不过,二奶奶这一次小产之后,因为卸了管家的担子,这两个月没钱可放了,倒是叫平儿睡觉都踏实了一些,就不知道旺儿媳妇这一问,二奶奶是不是又要开始捞这油锅里的钱了。

夏叶听了平儿的话,倒是想起了这一档子事,记得《红楼梦》的大结局的暗示,王熙凤放高利贷的事情可是东窗事发了的,最后连着弄死尤二姐等事情给贾琏翻旧账,老账新账一起算,结果是“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和离”和“被休”虽然听起来差不多,都是两口子离婚,但是,在这崇尚旧式礼节的红楼社会,大户人家的闺女被夫家休弃,不光视作本人的奇耻大辱,还为娘家蒙羞,所以,夏叶绝不想落得那样的地步。

夏叶拧着一对又弯又细的眉弓,出神地想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个利子钱,以后再不放了,不管利息有几分。”

平儿听了,大松了一口气,说:“那我现在就叫旺儿媳妇来,告诉她去给外面的人说。”

夏叶又说:“你别慌,我话还没说完。”

平儿忙赔笑说:“看婢子才说那小丫鬟不老成,结果才说嘴就打嘴,自己更不老成,竟然没听全奶奶说话就要忙着去传话了。”

夏叶凝视着她,说:“你也知道这个事情的厉害,确实是做不得的,只是府里嚼用太大,有时我又好强,为着把事情办好还往里贴钱,只好弄这些鬼名堂。若是以后牵扯了出来,别说我完了,连累得大姐儿都名声不好,有个在外面放贷挣黑心钱的娘亲!所以,我琢磨着,要怎么叫这事儿都揭了过去,再不叫人知道了才好。”

平儿善体人意地说:“二奶奶原来在思虑这个。据婢子的小见识,想要抹平那些痕迹,倒也不是不能够,舍出去花上几百两银子,总有肯替人消灾的。”

夏叶颔首,说:“好,既然你说了,这个事你负责办好。需得多少银子,只管报上,咱们斟酌着行事便是。”

平儿答应了,见二奶奶没别的吩咐了,便说:“二奶奶,要没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二奶奶,您不去看看二爷吗?半个多时辰前,二爷就在找您来着。”

夏叶应了一声,说:“哦,好。那我们一起去那边看看。”

平儿扶着二奶奶,心里只是佩服,二奶奶跟着林姑娘不过是识了十来天的字,人变得文雅了,脾气似乎也好了许多,虽然还是杀伐决断地,倒是偶尔也会用商量的口气说话,倒是叫人有些生受不起的!

平儿没读过书,要是林姑娘,就会知道,刚才平儿想要表达的是,二奶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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