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璇回到观澜宫以后,便大病了一场。旁人不明所以,只当她是吹了夜风,本来身子就弱,这才着了病魔的道。也只有张雨茹心里清楚,她究竟是有多苦。
张雨茹闲来无事。也去看过杨青璇几次,见她身子总不好,也是愁眉不展。少了这么一个说话的人,忽然宫里的日子竟然过得有些度日如年起来。
“娘娘是为何事烦忧?莫非是为了德妃娘娘的病?”鸣珂这一日前来陪她,见她一直眉头紧锁,人也消瘦了不少。便知道在自己忙于司乐工作的这一段日子里,张雨茹一定是经历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有些是闹得满城风雨的,而有一些却是不足以向外人道的:“永安小公主生病那几日,怕是把娘娘折腾坏了吧。”
“永安倒还好。到底也是逢凶化吉了……只是这德妃的身子,每况愈下。真是……”张雨茹没有说下去,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哀莫大于心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说起来,皇后这几日,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是让本宫有些心神不宁。”上肝亚巴。
“娘娘若是说这个,奴婢倒是可以为娘娘答疑解惑。”鸣珂抿嘴一笑,伸手便为张雨茹倒了一杯茶:“这几日皇后娘娘可忙着召尉迟家小姐觐见,好与其大哥促进一下感情呢。”
“尉迟菀?”张雨茹一愣,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楞了半晌之后,才又将注意力放在那一壶好茶上:“她有这个心思倒是无可厚非。可是她兄长朱允堂,岂是就这么任他摆布之人。”
“自然不是。听宫人议论,皇后盛情难却,三天两头地请菀小姐到掖庭来做客。可是朱大人却鲜少到场,头几次。闹得还挺尴尬的。”
“也亏得她这么有毅力了。只是苦了阿菀了。”张雨茹听着,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一般命妇贵人宴请,菀小姐倒还可以推脱。可若是皇后邀约,她虽然不想。也没有办法。”鸣珂低下头来为张雨茹的瑶琴调弦,拨弄了一会儿,便将那琴弦或紧或松,不一会儿,这把瑶琴弹出来的音色渐渐圆润纯正起来。
“倒也是。那么下次阿菀再被请进来的话,本宫便去向皇后请个安吧。”张雨茹伸出手来,也拨了一下琴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鸣珂一听,立马明白了言下之意,微微一笑,将调好的瑶琴递交到了张雨茹的手上。
……
三日后,朱绮罗果然又递了帖子给尉迟府,请尉迟菀到宫中一叙。尉迟菀推脱不掉,只得硬着头皮再一次来到了长宁殿。好在这一回除了皇后和被她硬拉来的朱允堂以外,竟然还有一个不速之客搅局。
张雨茹一出现,尉迟菀就对这个总是戴着面纱的贵妃很是好奇。
“妹妹怎么想着今儿个到本宫这儿来了?”上官玉致不期而至,本来就让朱绮罗感到意外了。更何况现下尉迟菀正在她本人的宫殿里。不知为何,朱绮罗有一种被人当场抓了个现行的恼怒之感。说起话来,自然没几分温度。
“本来,臣妾是打算前去司乐库的,不巧司乐大人病重,臣妾今日只好无功而返了。正好经过常宁殿,自然是要到皇后娘娘的宫里请安的。”说着,张雨茹便对着皇后盈盈一拜,目不斜视的姿态,就好像朱允堂与尉迟菀压根就不在那儿一样。
“哦,又是去调琴弦呢。”朱绮罗的脸上,现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却倒还体面有礼:“妹妹可真是蕙质兰心啊,但凡是带弦的乐器,无一不通。”
“姐姐谬赞。实在是因为闲来无事,多得功夫用来消遣的。”张雨茹说完这句话,这才算是正经看了常宁殿内正襟危坐的两个客人一眼:“姐姐这里有课,妹妹倒未曾想到,真是叨扰了。”
“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既然来了,便一起坐着吧。”朱绮罗本来是想要开口赶人的,可是张雨茹在此之前就已经表现出了唐突的歉意,再加上尉迟菀与朱允堂二人似乎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众多理由之下,朱绮罗临时改变了主意。
她甚至突然觉得,或许将张雨茹留在这儿,可以缓和一下有些太过尴尬的气氛。
“谢皇后娘娘。”张雨茹仿佛没有想到皇后会如此大度地将自己留了下来,赶忙道了谢,便在尉迟菀身边坐下了。临坐下之前,她还特地望着阿菀笑了笑。
小姑娘本来是在偷偷打量着她,见张雨茹如此大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低下了头。
“在臣妾进来唐突打断之前,你们都在聊些什么呢?”
“也没聊什么,在说尉迟小姐从小便爱音律,对这琵琶……尤甚。”朱允堂接过话头,在说话时,还特意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暮然手上捧着的那柄琵琶。
“是吗?那尉迟小姐可识得此琵琶为何人所造?”张雨茹闻言,立马便让暮然将手里捧着的琵琶恭恭敬敬地放在了阿菀的面前,让阿菀仔细端详。
“若是阿菀没有瞧错,此琵琶莫非便是飞天?”阿菀没想到张雨茹会如此主动,刚开始还有些羞涩。可当她将琵琶上的纹路丝弦都瞧清楚之后,脸上逐渐露出惊讶喜悦之色,对于张雨茹的怯懦也不像之前那般了。
“尉迟小姐好眼力,便是大食匠人做的那几把飞天琴中的一个了。”张雨茹含笑点了点头,甚为欣喜地看向尉迟菀:“尉迟小姐果然是极好音律之人,非我后唐的乐器,您也能瞧出些许门道来。”
“哪里,娘娘过奖了。”阿菀被人这么一赞扬,有些慌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