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文学>青春校园>茶色生香>子时香

见嵬松垂首不语,破囚缓缓道:“何为‘前尘往事今犹在,不似芙蓉不似菊’?”

嵬松闻言苦笑:“师傅这样的人,竟还不了解我的意思吗?“

破囚抿嘴一笑:“你如今说话,越发像个王侯,难伺候呢!”

嵬松连忙俯首:“师傅又在挖苦嵬松了,徒儿的意思是,那些纷繁的往事挥之不去。t使得如今的我,既不是像芙蓉那般的权贵,也不如隐居之人清逸。实是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破囚微微点头,似乎表示赞同,片刻后又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红亮的两颊熠熠生辉:“还记得为师和你说的最多的是什么吗?”

嵬松愣了愣,良久才讷讷道:“佛法。”

“不对。是尘世里的纠葛。”破囚细声道。“帝王将相的故事,为师可讲了不少哦!也不知你有没有往心里去。”

嵬松闻言,眼眶突的一热,往日与破囚一处生活的点点滴滴犹如遇逢甘露的枯草,瞬间便在心中清润起来。

“徒儿记得。”

“那便好!那便好啊!”破囚微笑点头。

嵬松移目去看师傅,他的眸子犹如纯洁的孩童。难道师傅的意思是这样的?他该回到那个地方去吗?可那繁花锦簇的帝都于他来说只是一片空洞,在他仅存不多的记忆中,深冷孤寂的夜色就像是一张吞噬人性的大口,一旦张开,便见血封喉。

师徒二人陷入沉默,嵬松想着自己的心事,步伐便有些茫然,只跟在破囚身边,漫无目的的走着。那破囚脸色红润,一路朝山顶走去,竟也不歇息。

途经秦珂的茶园,破囚停了下来。只见园中茶色血红,却姿影婆娑,芽端如戟。

“这丫头,到护了茶园周全,不简单!”破囚扬眉去看嵬松。

嵬松连忙俯首:“是徒儿说,这园子是寺庙的财产,那些人才肯离去。”

破囚噗哧一笑:“出家人怎能打妄语!”

“师傅的意思是?”

“告诉秦珂,这园子既已她种了,日后便是她的,改日我将地契给了她。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园主吧。”

嵬松惊喜万分,刚想替秦珂道谢,却不料破囚脸色一沉:“这些年她可是交给我地租的,地租都被用来买香油了,我可没钱退给她。”

嵬松连忙摇头:“师傅将地赠予她,这是何等情谊,怎还能来找您要租钱,那岂不成了豪强!”

说到这里,破囚似乎想起一事,皱了皱眉头,缓缓道:“咱们下山吧,该买些米面进山了,此事宜早不宜迟啊!”

嵬松笑道:“师傅放心,前几日,智深已经下山办置了,如今都储藏在库房里,过冬应该足够了。”

破囚摇头道:“咱们几个和尚到是好说。可你看看山下,人们为绿绮茶烧了不少园子,没几日便要入冬了,我琢磨着,今年的柳原村,要有一场饥荒喽!”

嵬松这才明白师傅担心的是什么:“是啊,秋茶上市的好时机都错过了,这个年,不好过了!师傅这是要开粥蓬,广济乡里呢。”

破囚微微点头,面色却异常庄重:“像秦珂这般有胆识的茶人,柳原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师傅觉得,此事和苏家有没有关系?”嵬松试探道。

破囚垂下眸子:“我早和你说过,苏文康是个聪明人,可惜心沉于世,他的聪明难免成为硬伤。扇动茶人自绝后路,只怕苏家日后会遭到天谴啊!”

“天谴?”嵬松疑惑:“他的二子英年早逝,这可不就是天谴!”

破囚摇头:“未必是这个。”

嵬松越发不解:“师傅的意思是?”

“苏清爵是个厚德的人,苏家若想兴旺,也只有靠他。”

“可他已经死了啊!”

破囚转身来望嵬松,眸子透出一道晶亮的光来:“我们的眼睛往往是错的,它总在不经意间将我们欺骗。有时候,这种欺骗可能一生一世。”

嵬松惊讶的望着破囚:“师傅,关于我们的命运,你到底知道多少?”

破囚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嵬松的手:“佛曰:不可说。”

嵬松忽然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深冷漆黑的童年。他被人抱着,在飘飞的雪片间,来到枯禅寺外。他还记得,那人伸手去扣门,他巨大粗糙的手掌上,只有四根指头。无名指像是被什么截断一般,齐刷刷的不见了。他记不得那一年自己几岁,只记得那漫天飞舞的雪片,和四指的男人。

他冷的直哆嗦,即便在那四指男人的怀里,还是觉得冷。

后来,他被交到一个老和尚手里,他们的旁边有一个风炉,上面坐着一把红泥小壶,火苗燃烧着木炭,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密响动。

他侧耳去听,火温柔的炙烤着炭身,像是女人的手臂。他朝那火苗歪了歪脖子,被老和尚抱的更紧了。那一瞬间,他觉得舒服极了。他从未想过,世上还有这么温暖的怀抱。他终于可以安全的睡一觉,不必担心飘进车子的雪片和雨水,也不用为有异味的水而感到恶心。他沉沉的睡去了。

“咱们回去吧。”破囚拉着嵬松的手臂。

“师傅!”嵬松的鼻子忽然间发酸,声音有些颤抖:“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您跟我走吧!”

破囚微笑不语。

“师傅!”嵬松轻轻跪下去,单膝扣地,他扬起面庞,犹如当年初见破囚时一样。“跟我走!”他举起双臂,轻轻抱住破囚的腿。“于我,您就是慈父,儿子不能弃父于不顾!”

破囚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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