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安若溪,就像是一个压上了全部身家的赌徒……孤注一掷……赢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若输了,那便当真是一败涂地,万劫不复了……只是,输或赢,她却全无把握……一切都只系于面前男人的选择……只要他的一句话,转瞬之间,便可拉她于天堂,同样的,只要他一句话,亦能毫不留情的推她入地狱……宝宝……如果输了……娘亲该怎么办?护在小腹的左手,不自觉的收紧,仿若惟有这样,才能阻止那些决了堤的悲哀与恐惧,从指缝间逃逸出来……安若溪下意识的望向那个决定着她命运的男人……目光凝滞,落在‘女’子被浅紫衣衫包裹住的小腹……那里,依稀可见,微微隆起……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胎儿……一个将来会叫他“爹”,冠他的姓,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应该有四个月了吧?淳于焉突然很想走近他,亲手感知他的存在……但是,‘女’子手中紧握的匕首,却堪堪停留在距离他不远之处……只要轻轻一送,那锋利的刀刃,便会毫无间隔的冲进她的‘胸’膛,将所有的一切未来,都尽数毁灭殆尽……而她,做这些事情,却只是为了让他放过仇人的骨‘肉’……男人寒眸一厉,‘射’在安若溪身上的墨‘色’眼瞳,‘精’光陡然炽盛,比之那泛着青芒的刀锋,还是‘阴’戾可怖几分……“放下刀……”

凛冽的话声,从淳于焉一开一合的薄‘唇’间,又冷又硬的倾吐而出,如同浸在千年不化的冰窖里冻过,刚刚捞上来一般。 。

那凝着三分的命令,三分的‘逼’迫的语气,针扎一样刺进安若溪的心底,将那些藏在里面,稍稍灌满希望的气球,重又渐次的戳破,任由它们迫不及待的从她身体的各个角落,逃逸出去,空‘荡’‘荡’的,像是将所有的一切,也都一并带走了般。

“不……淳于焉……你先放皇嫂走……发誓永远都不会再伤害他们……”

固执的抱持着最后一丝残留的奢求,安若溪望向面前的男人,若他真的在乎她,便该知道,此刻的她,是有多么的卑微与无助……淳于焉,我求求你……不要让我输……因为我真的输不起……眸‘色’闪烁,刹那间掠过大片大片未明的浮光,翻云覆雨,暗流汹涌,淳于焉死死凝住‘女’子的漆黑瞳仁里,复杂而‘激’‘荡’,难以分辨。

“王爷……你听到了吗?看来在凝汐妹妹心里……还是她的表哥与表嫂比较重要……”

苏苑莛娇软婉转的嗓音,妩媚而欢快,毫不掩饰的流泻出等待好戏上演的兴奋之情。

只是,那轻巧的话音,还未来得及散尽,便被男人残虐‘阴’鸷的“住嘴……”二字,给生生截了断。

安若溪砰然跃动的心跳,在撞进男人卷着狂风骤雨般的瞳孔深处之时,终不可免重重的沉了下去……他所谓的“住嘴”,并非厌恶于苏苑莛的挑拨离间,恰恰相反,他还是信了她的话……原来,他终究看轻了她对他的情意……归根结底,也许不过因为他不爱她,推己及人,所以他又如何能够理解她呢?安若溪觉得当真是又可悲又可笑,泛在嘴角,那一抹轻浅的弧度,似有若无,显得格外凄惶而诡异。

刺进淳于焉的眸底,却似被人抓着一把粗粝的沙砾,狠狠‘揉’在里面,硌的一双眼珠子,都火辣辣的灼痛。

“本王不喜欢被人讨价还价……沐凝汐……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验本王的耐‘性’……本王只说最后一次……放下刀,跟本王走……这里的所有事情,便与你再无瓜葛……”

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如果我拒绝呢?你是不是会连我一块儿杀了?”

笑意未减,安若溪凝向男人的眼神,平静无‘波’,如同风‘浪’过后,归于死寂的一片夜海。

却在淳于焉的眸底,掀起惊涛骇‘浪’。狂虐的气息,缓缓聚拢,漫在周身,一触即发。

安若溪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但觉无限心灰意冷,若果真的就此死在他手中,倒也一了百了,落个干净。

“汐儿……算了……”

一直未得开口的施珞,突然出声道,若说先前她还抱着一线希望,汐儿能够劝服这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男人,但如今眼见着他二人剑拔弩张的气势……稍有不慎,就可能真的会连累汐儿亦陷入危险……她不可以这么自‘私’的……一念及此,施珞遂道:

“人各有命……皇上已死,我本无心恋栈于世……只是不舍腹中孩儿,这才偷生苟活……但如果因此连累汐儿你……即使黄泉路上,我亦于心难安……所以汐儿你,不要再为我的事情耿耿于怀了……是生是死,都是我和孩子的命,与人无尤……”

说这话的‘女’子,苍白薄透的脸容上,神情高贵而美丽,自有一股看破生死的洒脱。

在一刹那,安若溪突然觉得自己的一切悲凉与凄苦,变得轻飘飘的,虚妄而不真实。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表嫂……诚如你所言……我的‘性’命,是表哥拿他自己换来的……如果不能护你们周全……我亦无面目独活……就当将这条命再还给表哥就是……”

微微一笑,安若溪沉静如秋水,无喜无悲,无嗔无怨,心平气和,生或死,于她,仿若变成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坦然面对,结果如何,反而不那么揪紧一颗心……‘女’子眼瞳中轻烟一样游离的朦胧之‘色’,深深刺伤着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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