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几日,若无差错,应会召见列位皇子,小姐您侍疾喂药时,若景安王在场,就…”薛司衣近身将一包锡箔塞到她手里,微微点头。
陷害景安王…
那么鄢秦侯夫人想要保的,另有其人。
将锡箔攥在手里,姜娆试探性地问道,“夫人认为,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一丝了然的笑,爬上薛司衣的脸,“小姐明知故问,您和二殿下的好事已成,想必他日后自会给您一个名分。”
姜娆晃了晃神,又是凌平王!
自己这副身子,究竟是否清白?
而之前的姜娆,到底和凌平王发展到何种地步了?
所有的疑惑呼之欲出,却没人能解。
皇后的祭服,并不差姜娆这一针一线。那包锡箔攥在手中,如烫手山芋。
自己知道历史的结局,但鄢秦侯夫人不知,所有人皆不知!
眼看明争暗夺,到底该不该插入一脚,告诉鄢秦侯夫人,凌平王不是未来的君主?
回到永乐宫,她找了个借口到厨房上去,迅速捏了一把面粉。
将锡箔中的□□一股脑丢进鼎炉中焚掉,再将面粉放入,仔细包好,装入袖袋。
就目前局势来看,两方鼎立,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不如见风使舵来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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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疾的妃嫔要格外早起。
紫微城的天幕还未亮起,寂静默然,东方那一颗启明星挂在天边,似有淡白的天光隐隐将要升起。
有宫人打着木更,从嘉和宫道上悄然走过。
小林子引着已然梳洗完毕的惠妃,往含元殿而去。
殿门高阔,干云蔽日,需要攀上二十九层玉阶才能看到全貌。
七座龙纹抱柱直耸入云,候在含元殿外,姜娆回头望去,便能一览皇城锦绣。
漆黑的金丝楠木殿门打开,而后一条腿踏了出来。
姜娆没敢抬头,但凭着藏青色衣摆下端纹路,和如此明显的特征,能判定此人就是李非。
然后有三名宫女将她领入偏殿,一层一层,仔细将浑身搜了一遍,细至钗环配饰,都查了个底儿朝天。
见惠妃手上的玉镯精巧,玉质上呈,像是御赐的物件儿,宫女遂没教她取下。
姜娆定了定神,款步走出。
一切,沉闷而有序地进行。
李非布满深刻眼纹的脸,没有任何表情,抬手示意姜娆可以入内。
殿中烛火通明,案上两具青瓷卧羊八角烛台燃着明蜡,雕梁画栋,龙凤图腾。
九鼎铜炉中焚了宁神香,也遮不去身体颓败的气息。
姜娆按照郑秋的指点,先将寝榻周围收拾妥当,又轻手轻脚地替躺在榻上、纹丝不动的卫齐掖好锦被。
有宫婢端来热水,因着自己曾多年病榻,是以知晓如何服侍瘫痪之人,待她梳洗完毕,已经到了喂药的时辰。
姜娆规规矩矩地坐在龙榻旁的矮凳上,望着卫齐枯瘦的容颜。
□□殡天那年,不过五十四岁,许是常年征战,身体消耗亏空,加之建国初期,政务繁重,是以早衰。
她径自出神间,榻上安静无声的皇帝突然张开了双眼,目光移来,凝住她。
姜娆有一瞬的怔忡,竟然忘记了身份,与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对视了片刻。
待反应过来,她才起身一福,“陛下该服药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卫齐抬手摆了摆,示意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