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果然病重,已是弥留之际。老人家年岁已高,早已看透了生死大事,面对死亡坦然安然,现在她子孙满堂,家业兴旺,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老人也已经交待好后事,静等另一个世界的降临,她的面容安详平静。

这时候,老人的子女晚辈们都在病房里侍候着老人,以尽最后一份孝心。

只是,老人还有最后一个牵挂,这么多孙辈们都来看她了,为什么最后时刻不见她最疼爱的外孙呢?老人最后还想给外孙和孙媳留一个礼物呢。

就在老人想念外孙的时候,她的外孙赶到了医院。常雨泽看到生命即将枯竭的外婆,悲从心来,握住外婆枯瘦的手,哽咽着呼唤外婆,泪水滚落而下。

宋腊梅提醒儿子不要哭出声来,免得让外婆难受,也担心儿子身体,不敢让他过于悲伤。

外婆眼睛昏花,耳朵也几乎完全聋了,但是她一眼就辩认出她的乖外孙,她的皱纹舒展开一些,会心笑了,她动了动嘴唇,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眼。

宋腊梅读懂了老母亲的话,她是在问外孙,为啥你没有带小虹一起来呢?

常雨泽没法回答外婆的问题,只能欺骗她,说徐虹到外地去了,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外婆似乎没有听清外孙的解释,依然在喃喃低语,不停追问小虹怎么还没来呢。老人的思绪已经混沌,只是对这个牵挂很执着,外孙来看她最后一眼了,甚至小露露也来看她了,为什么小虹没来看她最后一眼呢,她的孙媳可是非常孝敬她啊。

时间在慢慢流失,老人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老人还残存一口气,可是老人依然在执着一个牵挂,为啥小虹还不来看她呢?

常雨泽痛苦万分,他不想外婆带着遗憾而逝,他希望外婆走得开心些。他甚至准备给徐虹打电话,可是一想到过往那些事情,又让他胸口隐隐作疼。这样无耻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原凉她!

宋腊梅也很想满足老母亲的这个遗愿,她很想给小虹打个电话,让她来看外婆最后一眼,哪怕她现在不是她儿媳了,她相信只要她说出这句话,她都会立即赶过来,可是她又害怕惹得儿子犯病,始终不敢给她打电话。

一天一夜过去了,老人还在坚持最后的这个挂念。

谁都没有想到,殷蔓蔓竟然这个时候来看望外婆。没有人告诉她外婆病重的消息,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外婆已经病危,宋腊梅并不希望再有外人来探视,如果殷蔓蔓事先打个电话的话,她一定会劝阻她过来,虽然她也喜欢这个女孩子。

当殷蔓蔓提着大包小包礼品来到病房门口时,宋腊梅不得不让她进来。

殷蔓蔓穿着雪白的长身羽绒服,黑色的高腰靴,显得她的身材更加曼妙修长。她一进得病房,感受到房间里那股凝重的气氛,俏脸上立即挂满忧伤,当她走到外婆的病床前,看见外婆苍白委顿的面容,晶莹的泪水断线珍珠般一颗颗的落下来。

她没有丝毫的避讳,立即摘掉毛皮手套,紧紧握住外婆的手,伤心的喊着外婆,说蔓蔓来看外婆来了。

外婆努力睁大眼睛,似乎捕捉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用尽全力攥住殷蔓蔓的手,用力嚅动嘴唇,吐出几个更加难以辨认的字眼。以致宋腊梅要把耳朵贴近老人的嘴唇才能听到几个音节。宋腊梅虽然听懂了老人想要表达的意思,可是她不打算按老人的意思做。她给老母亲解释说,来的是蔓蔓,不是小虹。

可是,外婆始终坚持她的念头,用尽最后力气来重复她的遗愿,她希望子女能遵守她的遗愿。她已经看不清了,她没有想到会认错人,她坚信最后时刻来看望她的人就是她最喜欢最贤淑的孙媳妇。

不得已,宋腊梅决定完成老母亲的最后心愿,她拿起病床前小柜子上一尊半尺来高黑黝黝的青铜观音像,双手捧着,郑重的交到殷蔓蔓的手里。

“对不起,阿姨,我信上帝,不信神仙,我不要这个神像。”

“你先拿着吧,这是外婆坚持送给你的,她把你当成小虹了。你还是收下吧,让外婆走得安心些。”

“那好吧,谢谢阿姨,谢谢外婆。外婆是个好人,一定会上天堂的,唔唔。”

常雨泽的大舅和大舅妈也在病房候着老母亲,大舅妈看见老人把观音像赠送给一个不相关的外人,眼里顿时闪现出一丝怨恨。

外婆的最后牵挂已了,心中再无遗憾,撒手西去,遗容安详平静。病房里顿时哭声一片。

医院专门派来车辆,把老人的遗体送往老家,本来这是不符合医院规定的,凡是在医院病逝的人,都应该送往殡仪馆才对,但老人事先已经交待过,她不想火化,她想回老家跟老伴合葬。医院破格办事。

外婆的老家在单城县小宋庄村,相临归德市但不属于归德市管辖。

常雨泽的外公去世比较早,是外婆独自一人把几个子女拉扯大。后来,常雨泽的大舅结婚,外婆跟大儿媳不合,婆媳两人经常吵架。大女儿宋腊梅出门后,外婆就跟着到女儿家生活,一出来就是三十多年,中间很少回老家。毕竟人老归根,外婆病危时一再交待,她死后一定要回老家跟老伴合葬。老人的子女都尊重母亲的遗愿,准备回老家操办老人的后事。

百忙之中,宋腊梅叫来殷蔓蔓,有些不自然的说:“蔓蔓,要是你不喜欢那尊观音像,就送给常雨泽的大舅妈吧,她想要,她是信佛的人,想在家里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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