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入秋,有许多节令,先生七月十四鬼节,再是八月十五团圆节,后是九月九重阳节,其中间夹本城各村各姓看重庆贺的小节令,如笔生日、纸生日,总之们烦苦的生活里,月月都找了好几天以各种各样的名目去拜祭、庆贺。就像周南生此前预料的一样,乡未必舍得经常吃肉,但买上三五对香烛拜祭祖先、神仙,却是生活的常态。

他们第一批蜡烛已经依约出卖给齐家铺子。因为是大量批发,每一对蜡烛能赚到的毛利不多,一两千对蜡烛的利润算下来也不过几两银子。当然如果是纯粹的庄稼汉,地里辛苦刨食,半年光景也就能挣到挣这些钱,他们两个坐自己家里,大日头都不用晒,也不是出去打工被呼喝,一个月下来就挣到这个数,已经是极其难得的了。

徐氏之前还整天絮叨他们离家单干是年轻没吃过苦乱来,就等着他们撞了南墙再回头,这一日她给周南生夫妻俩送了午饭来,见周南生不,问了唐荷知道他是送货去了,她又惯常地唠叨起来,又听唐荷给她算周南生这一趟能挣到的钱,她嘴巴顿时笑得何不拢了,“哎哟们七伯娘说这个生意能挣钱,先前还不相信,如今看们当真挣到了,就放心了,”说着环顾一下屋内情形,“再做上几个月们就建座新房子罢,宅基地和们爹已经跟村长说好给们留了,就靠近咱们家菜地那里,宽敞着呢。到时如果们银钱不够……们两个老的再给补上……”

唐荷笑,“这个不急。”就算赚了钱,他们也还要再投入啊。

徐氏还想再说话,可又想到唐荷一向主意大,又分了家,就撇撇嘴,不说话了。她背上用布箩缠住了心爱,如今娃娃刚醒,四个多月的孩子见了娘已经会呀呀地叫了,唐荷心软到不行,放下手中的饭碗想上来抱,“娘,您背了心爱许久也累了,布箩接下来抱抱她,您缓缓神。”

“不用,”徐氏抵住她的手,“先把饭吃完了。”

唐荷无法,亲一亲自己的宝贝,又坐下婆婆的两只探照眼下进食。

“哎说多喝点汤啊,奶孩子的可不就要多吃多喝么?”徐氏又看出她一样不顺眼,唠叨个不停,“要说也是,南生一个大老爷子不晓事,难道做娘的也不晓事?晓得孩子要吃奶,吃食就要注意营养,偏偏们前头为了忙囫囵吃饭,唉哟得亏发现了,不然们如今就该剩一身皮包骨了!”

也许是她声音提高惊到了孩子,心爱她背上哇哇哭了起来,徐氏只好从凳子上站起来回走动,两手也绕到背后拍拍孩子的腰臀处,“唔,唔,心爱不哭,不哭,奶奶不说娘,不说啊……”

孩子果然慢慢停住了哭闹声。唐荷忍笑,把嘴巴里的饭咽下去后把碗筷舀去洗。

徐氏见饭菜没吃完本来还有话说,但是想到也不能要她一吃两份,只得道:“看南生也不回家吃中饭了,待会把这剩饭菜舀回去,免得浪费了。”

“哎,”唐荷洗完碗筷甩干手,过来接她身上的布箩,“娘,谢谢您了,帮管心爱不说,还给和南生管饭。”

原来有一回徐氏来看他们两干活的进展,偏偏碰到错过饭时许久的儿子儿媳两囫囵吃饭,那饭菜一看眼色一闻味道就不咋滴,又问了自从开工以来他们俩都是这么对付着吃,徐氏顿时又心疼又恼火,回家气苦了许久,晚上跟周老爹打了商量,干脆一天两餐由她帮他们料理了吃食送过来。

“行了,趁着老婆子手脚还能使唤,给们帮上一小段日子没得啥,”徐氏挥挥手说道,“得亏四嫂也不是那气量小红眼……总之和南生把日子过得红火是正经。”

徐氏帮已经分家出去的三儿子儿媳妇做饭带孩子,周北生夫妇还是体谅没有二话的。周东生自然也不会多想,杨氏心里略微不得劲,嫉妒一下也过去了。

也就是这种时候,唐荷发现了周家这个家庭的好处。

唐荷笑,点头答应,“们听娘的,一定努力干活。”

她抱了孩子坐下,略微侧过身想避开徐氏的眼光奶孩子。

徐氏却不自觉,她看来这太平常了,因此也没想着避开,“们也不要太拼命了,钱重要,身体也要注意不是?们爹年轻时候就是冲过头了,如今一天到晚跟喊胳膊腿疼……哎,之前七伯娘家不是请干活的吗,和南生不请?”

“有这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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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生把货送到齐家铺子里结清了钱,就绕到周家铺子里找周老爹。

周老爹对他们这一个月辛苦挣到的数额,也颇为满意,“挣到这个数还成。”

周南生却不满意。他知道他们夫妻初初创业,刚起步不应奢求太多,且他们已经算顺利的了,但是他看不得唐荷吃苦,他恨不能一下迈到功成名就的阶段,让唐荷日日家闲赋,不用操劳,闲时看看书逗逗小儿就好。

“爹,想赁个铺面,自己卖蜡烛,不批了。”原来他前脚把蜡烛批给了齐家铺子,后脚就去打听散摊上蜡烛零售的价格。批发和零售价格当然是有差的,他打听了一圈下来,暗自计算了一番:两千对蜡烛若是散卖,比批发挣的钱起码翻两番。

周老爹迟疑,“爹有给留意过,也拖了帮忙打听新近有没有铺面要盘让,要说们哪怕顶下来一个当街支起来的摊点,也是好的。只是世道艰难,每一个大商小贩家中都指着这一摊生意吃饭,如果不是遇到难儿事或发了家实不想干了,谁会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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