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荷家里想着招的事情。她问过七伯娘,之前她家招去帮忙的大娘大婶们都是本村甚至本族的,熟做工的好处是气氛好,大伙儿手上活不停,嘴上嘻哈说笑几句,枯燥重复的工作也就不显得那么难捱了。坏处却也明显,她和周南生都年轻,招了来做工,难保没有倚老卖老倚亲卖亲,偷奸耍滑或消极怠工他们处理起来都伤情面。

她反复设想了可能出现的问题,并一一想了对策,打算等周南生回来,再与他商量,把她想不到的缺漏处补上,到时把请来做工时一并宣布,先兵后礼,好过与村邻闹僵。

这一日天气极好,有凉风舒爽,她忙碌了许久,更份外享受此时的悠闲,孩子醒的时候她便逗她玩,不许久孩子便累了,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她看得一颗心软得要滴出水,于是她便放低了哼唱儿歌的声音,躺孩子身侧,轻轻拍着孩子的腿臀处,然后不知不觉,她自己也神思模糊起来,娘儿俩便这个午后齐齐进入梦乡。梦里她好似回到少年时候,走放学路上,抬头看到西边一个日头红通通,火烧云蔓延了半个天空,年少的她还不懂幸福和安宁,只知道很快乐。

然后下一秒她就醒过来了,身边孩子咿呀呀地叫。她未来得及爬起身,先慌忙探过手摸孩子的裤裆,就怕她尿旧了被湿裤子沤坏。亏的还没有尿。她舒一口气,赶紧坐起身给孩子嘘嘘。

这时候她的身体犹带一点睡眠后的软乏,嘴上给孩子学嘘嘘,神思上却还半浸那少年的安宁快乐里。及至给孩子把完尿,她才突然笑起来,亲了亲自己的孩子,对她说道:“可不就是娘的幸福和快乐么。”

当然还有孩子爹。

难得今天不做活,也不好还让孩子奶奶送吃的。因此她找出布箩,把孩子缠身前,拎了一个菜篮子,打算到地里摘点青菜。后院僻出了菜地没错,可惜菜还没长成。

一路走一路跟孩子说些自己也不明白的无意义的话,她抬头看到西边太阳快到落到山头,她忍不住微笑,古今的傍晚和夕阳从来是同样的景色,殊途同归,她的快乐和安宁也是一样的。

唐荷去的还是旧时的菜地,虽然分了家,但也不至于连几把青菜也摘不得。一路上她遇到暮归的农,一一打了招呼,一些大娘还停下来逗一逗小心爱。做爹娘的最喜欢夸自己小孩,唐荷也不例外,她觉得就算心爱小,也是听得懂赞美看得明白笑容的,这样与多交流,孩子也会伶俐一点。因此她走田埂上,还不忘指点给她看,“花花哟,还有牛……”

周家旁边的菜地有浇菜,唐荷认出是族里那个有点异常的孩子扁头六的娘许氏。许是听到唐荷的脚步声,许氏抬起头望过来。

唐荷笑着同她打招呼,“六婶,浇菜呀。”

“是啊。”许氏与唐荷并不熟,慌忙换上了笑脸回应。两又聊了几句关于天气农事的闲话,许氏便有些踌躇地开口道:“小荷,听娘说,和南生打算招做蜡烛?”

唐荷点点头。

“能招不?”许氏不待唐荷回答,便急忙往下说,“给七伯娘家帮过工,活儿做得很熟的……”

“晓得,也正有请帮忙的打算,”唐荷笑道,“只是和南生打算停几日工,所以想过几天再说。七婶既然愿意帮忙,回头咱就再说一下做工的工时和工钱。”

其实唐荷理想的帮工是三四十岁的妇女,她们自己吃得了苦不说,家里孩子一般已经十来岁,炒得了菜洗得了衣,她们来做蜡烛,等闲不用操心家里。而许氏却有一个不能完全自理的孩子,而且还打着别的短工,请她来帮忙,估计她一天能做的工时没有几个。

但是唐荷心思几个回转,还是答应了。许氏的丈夫,周南生那一位六叔,年纪都有五十多了,身上据说也是病痛不断的,偏偏还养着扁头六这样一个孩子,家里贫穷之余还得常常延医问药,夫妻俩的地又少,一年出息没有多少,出去给打工吧,六叔是气力不济,许氏则是妇道家要照顾家务。两只好靠每日大清早各挑着两只大木桶去给镇里家担夜香挣两个工钱。

只有看着别的苦难,才能确知自己的幸福。唐荷也不觉得自己高尚,但是能帮到,就帮吧,左右他们都要请,好歹做蜡烛比往返几次挑担走几里路来得轻松也来得挣钱。

唐荷拎着菜篮子逗着女儿回到家,才刚请了隔壁的奶奶帮她把布箩接下来把心爱缠到背后,挽了袖子打算择菜做饭,周南生后脚跟就家来了。

“爹爹回来了。”唐荷倾过身让背后的娃娃看得见她爹,小娃娃已经能认,咿咿呀呀叫得欢,周南生上前来低头亲她,“心爱有没有想爹爹?”

“顺利么?”唐荷由着周南生把她刚缠好的布箩解掉抱女儿,她去舀了木盆盛水,湿了布巾子给他擦脸,“看挺高兴。”

“……一会说。”周南生一手抱着女儿,现小心爱脊梁已经能直起来了,一手把搁一边的布包递给她,“给。”

唐荷接过,好奇地打开看了,“给买了啥?哟,漂亮衣裳,漂亮钗子……”她顿了顿,还是大大地裂开一个笑,俯首他脸上响亮地啪嗒地亲了一下,“好高兴的呢。”

周南生笑得眼纹都皱了,“去换上看看。”

唐荷无奈,“大热天的出了一身汗呢,明儿洗净了再穿给看。”

“去呗。”他坚持。

都有希望送礼物送得好的心态。唐荷笑不停,拗不过他,去把新衣裳换了,因为有新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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