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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知遥早上醒来先听到滴滴答答的雨声,摸到遥控器按开窗帘,发现窗外的天很暗,阴得跟扣了锅盖似的。韩韬一如既往地抱着薄被横占了大半张床,左知遥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毫不客气地抢过被子盖到自己身上。韩韬张开眼看看,伸胳膊把人搂到怀里,继续睡觉。

再醒来时雨更大了,密集的雨点砸到玻璃上,骤雨敲窗,竟显得室内越发的静谧,韩韬和左知遥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醒的,注意到时,对上的就是彼此清醒的眼。

卧室里有些昏暗,两人不急着起床,往一起靠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声音都懒洋洋的。

左知遥问:“今天怎么个安排?出去?”

韩韬“嗯”了一声,说:“去拜访几个父辈的老关系。”安静一会儿,问,“跟我去?”

“我不去。有事儿。”

“什么事儿?”

“想找潘玉楼吃个饭。”

“算了吧。你要是真把聂长风当兄弟,不如帮他和潘玉楼断了。”

“怎呢?”

“你说呢?怎呢!潘老爷子,就看着唯一的孙子跟个男人牵扯不清?要是让他知道聂长风和潘玉楼还有接触,我估计第一个事儿,就是把聂长风抵搂出来,弄死,永绝后患。”

“潘玉楼不会那么废吧?都提醒过他了,好歹他也是潘家正经八百的继承人,要是这样再让聂长风出事儿那他就真该自杀了。”

“嘿~你还对他挺有信心。我说你什么好呢遥遥?潘老爷子十几岁就在大上海混,你以为他能保住潘家就靠着打打杀杀的?聂长风刚干过什么你不会忘了吧?只要给犬养家透个信儿,告诉他们在葬礼上闹事儿的人是谁,犬养家能天涯海角追杀他去。”

“……还真是……哎老韩,潘老爷子好歹根正苗红的老革命战士,不至于和日本人合作吧?”

“在他看来不算合作,顶天算是……勾引孙子的败类和犬养家的狗咬狗。”说完,韩韬就侧过头看左知遥。他以为左知遥会跳起来,但是他没有。他还是懒洋洋地躺在那里,眉头都没皱,缓慢地眨着眼睛。他的睫毛不浓密,但很长,一忽闪说不出的好看。

韩韬看了一会儿,问:“不担心?”

左知遥淡淡地说:“要是聂长风真和犬养家的磕死了也不错,比被喜欢的人家里黑了强。”

韩韬想起他那套活得窝囊不如死的痛快的理论,觉得他说的是心里话。转回头不再看左知遥。雨声密集,隐隐有雷声传来。

“你爸你弟还好?”过了良久,韩韬问。

“……挺好的,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不能问?”

“不是。没想到么。”左知遥顿了顿,好笑,“我想起一个笑话,说情人在一起最不能问的几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如果你不打算给对方打钱,就别问人银行账户;如果不打算去对方家里认亲,就别问人家庭状况——大概这么个意思吧,记不住了。”

“你完全没必要把他们藏起来。”

“不走,等着人家一勺烩吗?”

“陆家不至于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证据’追查太甚,你爸不走,顶多就是被他们监视几天,或者几年。等过几年陆正秦站稳了,自然就放手了。用不着背井离乡隐姓埋名。”

“那是你觉得。我冒不起这个险。”

“为什么说是冒险?你觉得你家已经那样了,陆正秦还会动手?”韩韬慢条斯理地问。这是重逢左知遥以来,他们之间第一次谈及过往。

缅甸重逢后,韩韬没事儿就注意下左知遥。以前是注意他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最近是在琢磨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觉得左知遥表面上看起来又嚣张又任性,其实一直都在撑着,如果真的游刃有余,就不会动不动就有“死个痛快”这样的想法,这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里,掩藏的是巨大的不安。可是到底,他在为什么不安呢?这一点令韩韬百思不得其解。

韩韬从小就懂一个道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无论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要发生了,总有蛛丝马迹的缘由可循。可是,这个道理在左知遥这里成了悖论。左知遥做的好几件事韩韬都找不到本该存在的理由。

于是韩韬想听听左知遥怎么说。他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第一个令他不解的问题交叉点,追本溯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会等着陆家选择放过我家还是赶尽杀绝,等他们选完我就没得选了。”左知遥却不想多谈,改变话题,“棋牌街这回真要动了,是吧?”

“我没注意。你听谁说的?”

“我自己琢磨的。”左知遥翻过身来,把遇上小兰姐骂程烨奎,还有魏武哥掉进去的事儿讲给韩韬听,末了总结,“我估计肯定是程烨奎下的套子,要不小兰姐能去堵着门骂他?程烨奎算计魏武,除了棋牌街还能为了什么?”

“程烨奎这人,挺有心的,他打棋盘街的主意倒也很正常——饿没饿?”

话题转的有点儿突然,左知遥愣了一下才犹豫地说:“还行……吧?我要说饿能在床上吃饭不?”

韩韬家教甚严,在床上吃饭?除非是病患。

韩韬伸手掐掐他的脸:“就懒成这样?我要说不行你就不吃了是吧?”

左知遥眯着眼睛在他手上蹭蹭:“这破天,反正我是不起。”

韩韬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起身去洗手间。他宽肩窄臀,肌肉恰到好处,左知遥撑头欣赏一会儿,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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