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优鱼大惊失色,她本来是来围观的,静看事态发展,但没想到突发异变,忙拥了上去,让滚聃儿将那江氏给抱了起来,她上前一看,还好江氏只是额头撞了一个大包,没出血。

江氏还是死死地抱住门板,扣得指甲都是血,“我不走,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江氏如此态度,眼看着大生意就要没了,孟老太气得一拐杖就送了上来,“你个蠢货,由不得你!”

滚聃儿一脚踢开了那拐杖,木优鱼也是大怒了,“好好说话,凭什么打人!”

“我们李家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插嘴,滚一边去!”

木优鱼冷冷一笑:“那你们李家人怎么还往我别苑里住!”

孟老太不做声了,那锦衣长袍的男人担忧地过来,想要扶起江氏。

江氏忙尖叫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男人退了退,一脸神伤,终究还是没过来,只是远远地看着。

木优鱼见那情景,也道:“欧老板,既然二舅妈不愿意,那你就走吧。”

欧洋看了看江氏,最终还是走了。

李二虎凶了江氏一眼,忙嬉皮笑脸地追了出去。

“欧掌柜的,价钱咱们再谈啊,别走啊——”

江氏脑袋被撞了一下,暂时看不出个情况来,但木优鱼怕得那脑子里被撞出了问题,忙扶着江氏去了自己的客房之中,让她躺下了。

她一边给江氏把脉,一边对木芽儿道:“芽儿,去门口看着。”

木芽儿去门口看着,李家人暂时没过来,他们正想方设法地想留住那大主顾呢。

木优鱼把把脉,见江氏无恙,低声问道:“二舅妈,欧掌柜是为了你来的,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跟了欧掌柜,以后少不得你的好日子!”

方才那锦衣长跑的男人自然就是一直心心念念着江氏的欧洋。

木优鱼进城去给木水秋取模的时候,想着买条鱼回来吃,便进了一家水产店,见那店的老板正是欧洋。

他年轻的时候穷,但一直踏实肯干,这些年做一些渔业生意,生意越做越大,虽然不是什么滔天巨富,但是在城中也是置办了几处家财,也有几家铺子,也是个有头有脸的老爷了。

他这些年还真是不曾娶妻纳妾,屋里连个暖床的都没有。

年轻的时候穷,没人肯嫁,如今他有钱了,媒婆一个个上门了,可他还是谁都看不上。

木优鱼知道他肯定是在等江氏,心里痒得很,若是不撮合了这因缘,怕是一辈子不得安宁,便自作主张地给欧洋出了个馊主意。

李家不当江氏是人,病了没个人在床边守守,一家子只顾自己吃喝,不如让欧洋给李家一些钱将江氏买过去。

李家人见钱眼开,铁定答应。

欧洋心急,很快就上门来了,与李家人一说,李家人那可是一口就答应了,十两银子就把江氏给卖了。

木优鱼能看出,江氏心里还有那欧洋的,但那女人的三从四德管束着,不敢表露。

此时男人都将她给卖了,这个家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了,也该是高高兴兴地做富家太太了。

不曾想江氏抵死不从,更是一头撞了墙。

此时木优鱼问起原因了,江氏只是蒙着被子痛哭,不曾回答。

木优鱼忙问道:“难道二舅妈还想着二舅不成?你看那二舅,大年三十的将你一个人丢在家里,有病也不来问一声,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留念的,二蛋和春草都大了,自己会照顾自己了,早断奶了,也不用你照管了,你还有什么可牵挂的。”

只听得江氏在那被窝里失声痛哭,其中悲伤之意无法言语。

木优鱼知道,肯定江氏还是想去的,只是被一层贞操观念给束缚着,这年代有个普遍的观念,女人二嫁都不是好东西,甭管是强逼还是自愿。

木优鱼便徐徐诱导:“二舅妈你也别怕别家嚼舌根,这李家都没说什么,还将你高高兴兴地送了,别家还有什么资格说话?这年头,穷人家卖儿卖女卖老婆的事儿多了!哪个会说?大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呢!”

江氏却还是哭,哭得绝望十分。

“难道二舅妈是不喜欢欧掌柜的?欧掌柜人才比那李二虎好得多了,而且还有家财,对你也是一心一意,你过去了,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这般过苦日子了,那该是多好!”

若是那狗日的黑牧听见这番话,肯定是分分钟化身卫道士,将木优鱼婊成个满口男盗女娼的王婆!

的确,现在木优鱼简直就是个撺掇潘金莲私会西门庆的王婆!

她也时常想,当年西门庆和潘金莲是不是特么的傻?

西门庆这么大的家财,随便使个百把十两银子给武大郎,武大郎拿这银子,想要怎样的媳妇儿没有,还不是乐颠颠地将潘金莲送到西门庆手里?

江氏终于是从被窝里露出了脸来,还是满面的泪,握了木优鱼的手去,依旧是带着哭腔道:“木小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欧洋心里有我,可是那个家,我真的不能去!”

“为何?”木优鱼见她终于肯说话了,忙紧紧追问。

江氏哭了两声,才道:“我在这个家十几年了,这家里里外外的脾气我都摸得清楚了,若我真的跟着欧大哥去了,这一家泼皮铁定时不时地上门去刮银子,欧洋有再大的家业,怕也经不起这一家黑心泼皮的搜刮。”

木优鱼心中一震,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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