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妈妈请了泥瓦匠师傅回来,要将花园里佟慎之的新房重新刷一遍新漆。
这样等刷好,油漆干了又通了风散了气味,年末的时候江家就能送了家具来,屋子打扫几遍后,到明年五月份的时候刚好坐去。
泥瓦匠进门,又是在花园里,府里女眷人来人往的,总是有很多不便之处,所以析秋就学着当初大太太设戏台时一样,用棉麻葛布将花园隔开围起来,又派了厨房里蔡妈妈负责茶水饭菜,平日无事时就带着几个人守在那里,防止那些人乱走动,冲撞了女眷。
析秋难得得了空,敲这一日下了雨,天空宛若水洗过一般,靛蓝清透的,有晚霞将天边映成一道火红的风景,她看着心情极好,就带着春雁在花园里散步,等走出楔园时,又想到好几日没见到夏姨娘,就拐了弯上了抄手游廊,去了东跨院。
进门时,却在门口碰到梅姨娘,她手里拿着包头的帕子,像是从厨房刚刚回来,再看她身后的青枝,果然手里正端着一官窑青花瓷的盘子,里面塔状的垒了一碟子粉白色糕点,她笑着点点头并不打算多说,梅姨娘却是笑着道:“六秀来了?”说着朝析秋行了礼。
析秋微微点头,指了指夏姨娘的院子:“我来瞧瞧姨娘。”没了话。
“六秀如今事忙,难得来一趟,夏姐姐这些日子为了您嫁妆的事,也是忙的脚不沾地,我瞧着正心疼呢,这不瞧着她晚上没吃饭,就做了芙蓉荷花糕送去,我新做的也尝尝鲜。”
析秋挑了挑眉,梅姨娘以前虽不和王姨娘一样处处刁难夏姨娘,可也并不算走的近,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亲自给夏姨娘做糕点了?!
“奴婢和六秀一起去吧。”梅姨娘显得很热络:“这芙蓉荷花糕,是今日现让丫头去摘的新鲜的荷花,闻着就香气四溢呢。”
析秋笑着奉承道:“姨娘手真是巧!”春雁也笑着走过去和青枝说话:“我帮青枝姐姐拿吧!”
梅姨娘掩袖笑了起来,抬手就挽住析秋的胳膊:“若是六秀喜欢,回头等桂花出来,我做了桂花糕给你送去。”她说完,她身边的青枝生怕析秋不明白贵重一般,忙帮腔:“我们姨娘坐的桂花糕可不同,里面加了鄙叶,吃在嘴里既有桂花的香味,又有鄙的清凉,六秀到时候一定会喜欢上的。”
析秋低头看了眼梅姨娘挽着自己的手臂,又看着她的脸,圆圆的脸小小巧巧的样子,脸上长了些许皱纹,不如王姨娘风情,不如罗姨娘妖娆,不如夏姨娘清丽,也没有大太太出自名门的端庄,她忽然明白大太太为什么在自己的陪嫁丫头中,独挑了她做姨娘,恐怕与她样样并不出色,可却很识时务大有关系。
她当初挑唆大太太退了萧四郎的求亲,又日日到大太太跟前,说京城谁家谁家抬了位平妻,谁家谁家娶了侧室……后来此路不同,萧四郎直接一道圣旨封了所有人的退路,原以为她会什么新的手法,却转眼间开始拉拢起了夏姨娘。
是看中她的亲事,所以在为佟析玉铺路?!
析秋心里冷笑,比起梅姨娘和佟析玉,她反而更愿意和王姨娘和佟析言相处,至少她们是勇敢坦荡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不会太过伪装自己!
进了夏姨娘的院子,秀芝正在院子里和冬青说话,冬青手里抱着一个海蓝色的包袱,一见析秋进来就脸色忙抱着包袱,连礼都忘记施,匆匆跑进了内室,秀芝看着直皱眉就走过来朝析秋和梅姨娘行了礼,目光在析秋胳膊上转了一圈,道:“六秀和梅姨娘不要介意,那丫头一向毛毛躁躁的没规矩,稍后我就去教训她。”
这话自是和梅姨娘说的,析秋就笑着没有接话,目光却落在冬青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梅姨娘笑着道:“都是一家人,怎么会介意,况且冬青那孩子向来率真又很讨喜,不过是小事罢了!”说完,目光又朝门内看了看,笑着道:“夏姐姐可在房里?”
秀芝就点头道:“在呢,上午来总管拿了喜饼的式样来,夏姨娘正尝着味儿呢”说着,就迎着析秋和梅姨娘进了房。
夏姨娘正坐在黄花梨玫瑰椅上,面前的圆桌上,摆着各式的约莫七八样的喜饼,见到析秋进来笑着迎了过来,又和梅姨娘互相见了礼:“姐姐怎么来了?”
梅姨娘就松开析秋的手,接过青枝手中的盘子:“说是你晚上也没吃饭,我就去厨房做了糕点送来,你快尝尝。”夏姨娘目光微微一顿,笑着道谢:“劳姐姐费心了。”就笑着让秀芝接了盘子放在桌上。
析秋笑着坐在夏姨娘的对面,梅姨娘则热情的走过去,拿了桌子上的喜饼,啧啧称叹道:“如今竟出了这么多的新口味,这样子做的也新巧。”说着回头去看夏姨娘:“姐姐选了哪一款?”
夏姨娘犹豫回道:“正选着,也不知哪一个好。”说着一顿又道:“姐姐向来手巧,不如帮着拿个主意,您瞧瞧哪个更好些?”
梅姨娘目光一转,就露出热情的表情来:“姐姐夸奖了,既然这样那我试试。”说着就低头去试吃桌上的喜饼,夏姨娘站在她身后,回头看了析秋一眼,析秋朝她微微点头,夏姨娘便回头去和梅姨娘讨论喜饼的事。
析秋静静坐在椅子上,余光中就看到冬青抱着包袱,小心翼翼的出了门,析秋眼睛一眯看了眼身边站着的春雁,春雁不动声色就出了门。
说了大半个时辰,梅姨娘又拉着析秋试吃了几块,最终算是定了